一言定生死,东杨大人捻着胡须,微微一笑:这一剑虽然出得晚,但好歹还是递到了位置上。

然而,对他极富煽动力的蛊惑,皇帝却没有热血沸腾的响应,他甚至是有几分讥诮地睇了杨大人一眼,眼神微凉,清明如许。

“你怎么老说些废话。”他甚至还笑了笑。“朕年岁几何,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吗?”

言语虽然平静,却是透出了无限的信心,杨大人是又怔了一怔,方才是明白了皇帝的言外之意。

对内阁诸臣的反弹,他是全不放在心上……皇帝担忧的掣肘,并不是权!

运权三载,他会不知道皇权的威武?会看不穿相权的局限?

说穿了,在这件事上,本来就是他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相权反弹不反弹,皇帝他不在乎,他压得住!

甚至于说,立后立谁不立谁,也不是因为英国公有没有上表……尽管太后在运用皇权给予她的权威反过来压制皇帝,那也是因为皇帝甘愿让母亲表演。也是因为他不必废这个力气和母亲冲突……也是因为,皇帝本人的心意,还没有定。

那是什么在掣肘皇帝?又是什么让他犹豫?

杨大人顾不得场合,一垂头,抱着胸口就沉沉地思索了起来。还好身.下马良,才能跟得上队伍,不至于就此驻足。

皇帝并不搭理自己的阁臣,他收拾过心思,又换出了欢容,稍微一抖缰绳,便放开了马速,在千尺山川中,留下了一串响亮的马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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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喜峰口一战后,蒙古人的气焰果然为之一敛,余下几座要塞,都是风平浪静一一巡视完毕,并无宵小前来滋扰。皇帝当然也就很顺利地完成了自己的巡边之旅——二十天期限,当然也早过去了许久。不过,身在旅途,消息接送未免有些不便,刘思清密信已至,声称自己已成功破案:只是事关重大,不敢肯定密信是否送到,故此请皇帝许可,他将亲往驻跸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