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神色就更难看了,她神经质地摆弄着被递回来的礼单,皱眉寻思了一会,“在你们退出去之前,皇帝和小循说了什么话?”

李嬷嬷这下就有点尴尬了,只是情况如此,也顾不得,犹豫了一会便如实说道,“说的是废后继后的事……皇爷好像有意立娘娘为继后。”

皇后倒没在意这个,她偏头一想,坐不住了,起身匆匆安排道,“事不宜迟,你们现在马上和我去清宁宫。”

藕荷也不多说,立刻就去为皇后打点出门的大衣裳了。服侍皇后穿斗篷的时候,方才略有些担忧地道,“娘娘,要不要再等一等,起码,也喝了药再去——”

“等?”皇后的唇角虽然是挑着的,可眼睛里连一点笑意都没有。“再等下去,说不定连坤宁宫都被等得出不去了。”

一面说,一面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自己给斗篷打上了绳结,便匆匆几步出了屋子,一哈腰,难得敏捷地上了暖轿。竟是连正预备着的手炉,都不肯等了。

从坤宁宫出来,倒是一切太平,一路上并无一人前来拦阻。到了清宁宫里,太后正和贤太妃,敬太妃抹骨牌说闲话呢,见到皇后进来,先有三分诧异,“外头正冷呢,你这病弱的身子,不好生将养着,怎么亲自跑过来了?”

皇后勉强一笑,给三位长辈问了好,方才极力伪装自然地说,“听说永安宫好像是出事了,来和娘问问情况。”

一句话,把太后脸上的笑模样也给说不见了。她扫了李嬷嬷一眼,“这是不是——”

李嬷嬷上前给太后磕头,努力忍着泪水,“老奴正是永安宫中执事。”

贤太妃和敬太妃对视了一眼,便起身告辞,太后亦不多留,带着皇后、李嬷嬷进了静室,未几已是略知始末。连老人家的脸色,一下都变得极为难看——上午才说了立徐循为继后的消息,这会儿才过了多久,两个时辰有到吗?皇帝就到永安宫去,‘听声响,只怕是砸碎了许多东西’,然后徐庄妃,平时多稳重的一个人,现在打发人出来送信,听那口气,只怕是已经自忖有了获死罪的可能。

这是从肠子里爬出来的亲亲儿子啊!多少年来,一点点养大的亲儿子!太子身子孱弱,忙于政务,这孩子在祖父跟前又受宠,太后为了管教他、教导他,没有少废心思。亲生的几个儿子里,最得偏爱的无疑就是这个长子……现在为了一个孙贵妃,连母亲的脸都不顾了,这个做派,和直接打到太后脸上有什么区别?

皇后虽说心思烦乱,但见太后脸色铁青,也不敢火上浇油,忙起身为老人家拍背顺气,绞尽脑汁地安慰太后,“庄妃为人把稳,只怕是预先做了最坏的打算——实际怕还不至于到这一步,媳妇过来,也是为她搬救兵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