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文皇帝去世后的那段低潮,是出于徐循对死亡的恐惧。她依然热爱生活,她还很年轻,她不想就这样死去。

而这一次,徐循却是失去了对生活的爱,她在她的生活里找不到一点能让她支撑下去的东西。

皇帝的宠爱不能,她不可能去依靠一个可以理直气壮地从她身上索取而不必有任何回馈的男人,该给她的一切,皇帝已经通过赐予她家族的荣华富贵给与了。徐循不能再要求什么,她没这个身份。

她不能去依靠孩子,她没有孩子,很有可能她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她不能去依靠她的‘姐妹’,她现在已经学不会去信任她们……徐循已经没有办法去相信了。

她该依靠谁?这样活着是为了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走出净房,怎么样坐到椅子上的,当徐循回过神的时候,柳知恩甚至是已经僭越地握住了她的肩头,正弯下腰轻轻地摇晃着她。

“娘娘、娘娘。”他轻唤道,脸上罕见地有了一丝惊慌。“娘娘!”

徐循勉强地挣开了他,“我……我……”

她想说她没事,可这话却说不出口,两人四目相对时,徐循忽然感到了一股锥心的痛楚,她茫茫然地说,“柳知恩,我月事来了。”

柳知恩明显一窒,他面上闪过了极其明显的失望,一时间,居然也是连话都插不上了。只是后退了几步,茫然地坐在了炕边。

室内顿时就陷入了极为压抑、极为低沉的寂静之中。

“柳知恩……”不知过了多久,徐循低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奴婢在。”柳知恩轻声回答。

“你义父……给你算过命吗?”

柳知恩颇有些莫名,他如实回答,“奴婢义父虽说文武全才,可命数之道却没有涉猎。”

徐娘娘很明显地打了个磕巴,虽然未能眼见,但给柳知恩的感觉,是她非常的错愕。

才要抬首看去,她却已经举手掩面,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