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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王氏和大女儿又密斟了什么,这边善桐却是很有几分兴高采烈,偎在张姑姑身边,同她一路指指点点,笑着说起了这三年间杨家村的变化。一路上张姑姑看了她几眼,她都没有将心底的隐隐担忧,给显露到脸上来。

也不知是出于天性,还是年纪还小,有几分不顾一切的傻劲。到了这时候,善桐反而不再畏惧,倒有了几分兴奋。她虽然不想将事情闹大,却也若有若无地期待起了祖母可能有的反应。

祖母虽不说最疼爱自己,但一向也很讲理,只要她可以婉转为母亲分辨……

善桐又摇了摇头,多了几分灰心丧气——虽说自从她懂事以来,王氏就常年在外,除了昨儿带领儿女回主屋请安之外,善桐根本都没有看过她和老太太相处一室的情景,但她还是能感觉得出来。恐怕祖母和母亲之间的裂痕,并不是她的那一点小聪明能够弥补的。

不过事到如今,即使她战栗恐慌,祖母要过问此事,也已经是不可避免的结果了。善桐又深吸了一口气,便将心底的忧虑、恐惧给晃到了一边,笑着问张姑姑,“姑姑今年打算做几身新衣服过年那?”

张姑姑笑了,“姑姑可不是你们小孩儿了,还做什么新衣服?”

善桐一边童言童语,一边就和张姑姑一道绕出了小巷,在逐渐浓重的暮色中,直入杨家村内围中心地带,眼看着祖祠就在眼前了,两人这才从主道上转进了一条小巷。善桐一路和行人打着招呼,“二爷爷,三堂叔,十四堂哥……”一边和张姑姑一道,进了巷尾的一间大屋。

这是幢规模不小的四合院,不比二房现在栖身的小院子,一进门就是堂屋,连个照壁都没来得及置办。这间屋子进得大门,还有一个小小的车马院,供客人们上马下轿的,虽然地方不大,但在杨家村这个近乎寸土寸金的地方,已经说得上奢侈了。善桐熟门熟路,拉着张姑姑从侧门进了里院——这才是老太太起居的正院,她三步并作两步,抢在前头费力地掀起帘子,笑道,“姑姑您看,我给您打帘子!”

张姑姑不禁失笑,她轻松地撑起了厚重的棉帘子,催促道,“还不快进去?老太太是等得久了!”

善桐一吐舌头,这才钻进了屋子里。迎头却恰好和一个十七八岁,面若冠玉的少年撞了个正着,她开心地叫起来,“檀哥哥!你回来了!”

这是长房长子杨善檀,自小在老太太身边带大,同善桐自然也极为熟悉。前一阵子他进西安城读书会文,善桐过来拜见祖母时就没有见到,不想此时倒是同善檀在这里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