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是几时了?”之前的少女显然是丫鬟中地位较高之人,仍是坐在椅上问着。

“那西洋钟响过十一下了。”一名俏生生的丫鬟回着,看了架子床一眼,“白杏姐姐,小姐——”

“适才好些了,”白杏轻笑了声,“老爷太太应是歇下了,你打发小丫鬟子去,告诉太太房里的蓝桃,姑娘安稳睡了。”

众丫鬟都放下心来,一脸喜色的应了,红莲自去叫人,白杏又道。

“又有一件事,怕是明早醒来要用饭呢,早些告诉小厨房,就便准备些精细点心吧。”

又有一个丫鬟应声去了,此刻房内只剩下三四人,有一人便道,“白杏姐姐,姑娘也许多日没洗澡了,上回那王太医吩咐,总得见大好了才能洗澡,今姑娘好些了,明儿可预备些热水擦擦身么?”

白杏微笑道,“这却得等太太发话了,你们劳碌了一天,除了有活的,也都歇着去吧。”

余下的几名丫鬟便悄悄地退了下去,只方才那问热水的丫鬟留了下来,悄声道,“姐姐,您也好几日没歇着了,在榻上歪一会吧,我来照看。”

白杏听说,望了眼那丫鬟,嗯了一声,便没了声音。那丫鬟在床前照看了一会儿,见小姐睡得熟了,便转身倒茶,一摸壶身,全是凉的,嗔了一句。

“这起子混账,小姐要喝水也喝冷的么?”

李云藻听到那丫鬟的脚步声往里间去了,连忙睁开眼翻了个身,仔细地打量起自己所处的这间屋子。之前那一眼和丫鬟们的对话已经让这位干练的白领女性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扫了一眼,在看到定窑黑釉刻花瓶被随便摆在桌上的时候,李云藻终于可以肯定自己穿越到的这个家庭,一定是大富大贵之家。

定窑为宋代五大名窑之首,所产瓷器以白釉为主,黑、红等釉色在宋代已经是千金难求。即使是仿制品,这个在烛光下流转着浑厚光晕的花瓶在李云藻的时代也能拍卖到数百万元。疏南是瓷器爱好者,李云藻也沾光看了不少展览,和这个花瓶类似的白釉大圆刻花瓶在现代可是某个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呢!

听到若有若无的踏踏声自小门处传来,她闭上眼继续伪装沉睡,心下却是感慨良多。疏南也好,怀柔也好,都成了千年百年后的符号,在过去为了形于外的财富地位付出一切,甚至失去了生活的自己,现在却成为了古代富户的女儿,连手指都不用动一动,就拥有了上辈子梦寐以求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