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几天,二门内很热闹。杨氏你是先进了乐山居,又进了慎独堂,到哪里,都引起了一番轰动。”他的话里虽然有淡淡的嘲讽,但却并没有多少火气。

许凤佳动了动,他刚要张口说话,平国公就指着他道,“我听说明德堂里的事,一直都是杨氏说了算数,既然如此,你今天在梦华轩里,也就不要多说什么了。”

老人家毕竟是老人家,这一番话,敲打得分明还是七娘子,却臊得许凤佳满脸通红。

少年人也毕竟是少年人,许凤佳望了七娘子一眼,不服气地道,“我是个男人,家里的事,当然是媳妇做主,我的心机不在外头使,难道还要在家里对着自己人来使?”

这句话却是又将以前的事,拉下水来说。尽管是正理,但依然过分忤逆,也依然戳到了平国公的痛处。

没有等平国公说话,七娘子就柔声道,“世子,对父亲说话,怎么能这样暴躁。”

许凤佳发出了一声冷哼,别过头去,竟是一点都不肯示弱。

这孩子就是这样倔强!

平国公看着七娘子脸上的为难,心底倒是有了一丝兴味,他面色冷漠,却是等着七娘子的下文。

七娘子白了许凤佳一眼,又直接转向了平国公,徐徐道,“其实有些事,小七也早就想和父亲私底下谈一谈,只是苦于无从开口……既然父亲已经知道了乐山居里的事,那么这一封信,也应该给父亲过目了。”

她一提到信字,平国公已经悚然动容,一下有了站起身来的冲动。

“你是说——”他字斟句酌,望住七娘子不放,已经将刚才那小小的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

七娘子神色微暗,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来,送到了平国公手上。

平国公接过信来,却是先犹豫了一下,又望了杨氏一眼,才将视线集中到了这素色信封上,似乎想要透过信封,看穿里头的内容。

一封信,毕竟是可以伪造的……

他还是抽出了信纸,凝神细看起来。

先看笔迹,平国公就暗自点头。

一个人写字时的心绪,当然会不由自主,流露在字里行间。这封信如果是后来伪造,那么笔锋之间的仓促、绝望等情绪,是怎么都仿不到这么肖似的。

他就把心先放下几分,开始仔细地审读起了这封信的内容。

却是越看脸色越青,还没有看完,已经迫不及待地问七娘子,“这十五万两的船契,什么意思?”

七娘子便注目许凤佳。

许凤佳倒也没有再和平国公怄气,他脸上挂上了沉重而肃穆的神色,从怀中取出了一张花花绿绿的契纸,送到了平国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