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沿溪的手一抖,照片就散落在地。照片山那熟悉的眉眼,就算隔了二十年的时间,自己的父亲,又怎会认不出。

是父亲,络腮胡须,衣衫凌乱,怀抱着一女子,流苏披肩,摇曳极地长裙,眉目清明,闭了双眸。两个人身子扭曲的不成型,萎靡,香艳,凌乱。身后是开到奢华的牡丹壁纸,应了两个人一边一黑的身体,各种紧密的姿态,灼灼逼人眼。

蒋沿溪捂了心脏的位置,感觉自己胸闷的难受。垂了头,敛了眸,全身止不住的颤抖。那样的慈祥至亲的父亲,原来也曾背叛过母亲,让跑过来为自己父亲戏耍冤屈的她,情何以堪啊!

”你看一下照片的日期。正是我母亲死的前一个小时。”左翼天的声音听出任何的情绪,冰冻的眼神一如从前,一句话正中要害,他要她看的,真是这样的目的,就是要告诉她,你看,你和我之间的仇恨仍是不共戴天,怎样辩解也抵不过证据的确凿。

她此时已无法明了他的心思,她不知道为何这个男人会把有损自己母亲声誉的照片给她看,仅仅是为证明她的父亲跟他母亲的死脱不了干系吗?可那是自己的母亲啊,怎么能啊,那样的凌辱,怎样还能做到波澜不惊,怎样还能平静的没有任何情绪?

这样的男人冷静的让人害怕!

蒋沿溪无力的瘫到在沙发上,原来他一直都知道,知道她来找他的目的,知道她想说些什么,那样的证据不需要更多的言语。

蒋沿溪突然感到自己十分可笑,茶不思饭不想,觉得终于可以跟那人撇开仇恨,划清恩怨,思量再思量,巴巴的跑过来找他,告诉他,我们可以是朋友,起码不会是仇人。可现在是呢,他一早就料定了她的心思,不动声色,等着她自己钻进套里,然后再给你一顿闷棍,还让你不许说疼,自己,在他的面前,一直都是跳梁小丑。

可为什么还叫专门的一声给自己看病?为什么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给自己关怀备至的温柔?为什么离自己那么近的距离?你不是只要把照片往桌子上一甩不就什么都明了了吗?干嘛还要装成好人的摸样,让她以为即使仇恨,也是上一代人的事情。

原来她错了,错的这么可笑,让人贻笑大方!

”好,我知道了,我尽量把事情弄清楚。”蒋沿溪无力的站了起来,从嗓子里硬挤出这样一句话。

“我不想看见你再因为这件事,有任何的动作,所以,停止,停止你这幼稚的行为。”左翼天对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略微的人愤怒,重瞳光华冰封,凌厉了神色。

幼稚?是啊,自己得多幼稚一而再,再而三的跑到人家的面前,展现自己的无知,是幼稚,真的很幼稚。

蒋沿溪步履虚无的往大门的方向走去,那样的艰难,像是脚上绑缚了千万斤的铁獠。

“对于母亲的死,待到水落石出,我不会放过人任何人。”

蒋沿溪的脊背一顿,险些要倒了下去。任何人,当然,是说她听的,告诉她,即使跟你有过肌肤之亲,即使对你存有好感,也抵不过杀母之仇的罅隙!

外面夜已黑透,蒋沿溪跌跌撞撞,找不到方向,来时天还明了,本来就没有什么方向感,这下倒好,天一黑,什么标志性的建筑物都看不清了,是不是还没有出去他的私宅啊?为什么都看不见计程车?

正在蒋沿溪恍恍惚惚,东西乱串时,一辆跑车嘎然停在她的面前,她用手挡了刺眼的灯光,想着不会是要谋财害命吧?想到这里,她抓紧了手里的包,抖擞了一下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