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诚惶地解释:“奴婢说了。但……皇上还是什么都没说,眼睛只盯着手中的折子让奴婢下去。只在奴婢快出来时,说了一句以后这样的小事别去禀报。”

我用尽所有的气力,呵斥宫女退下。我跑去问即将回科尔沁的阿玛,那日到底与王说了什么。

阿玛只是摇头,然后带着一丝愧疚地说:“女儿,你以后要保重。凡事须忍让。”

王真的如他当日所说的那样,以后不再来坤宁宫。他真的,没有再来。他无法反抗皇太后的安排,所以他选择了伤害我。

时间一长,宫里所有人,甚至连洗衣的宫女们都知道了,他们的王不爱皇后。更有甚者说王无比厌恶他们的皇后,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就连曾信誓旦旦说保我不受欺负的姑母皇太后对我也不如从前那么热忱。

是的,整个红墙内的人都当我是怪物,他们只是没说出来而已。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像走在一片沙漠中,到处都是漫天涌动的黄沙,去到哪里都如芒刺背。

我以为自己在所有人嘲讽的观望下,在王无比的漠视下,已经学会了隐忍。我仍然试图用各种方式,让王注意到我的存在,虽然那些方式里有温情也有极端。

比如,亲自炖好燕窝让宫女端到乾清宫去,虽然最后那些燕窝都原封不动地被端回。在夜半的时候,赤足在宫殿的每一个角落里飞奔,只为能够远远见他一面。

还有一次,我用刀划开手臂,将血滴在一个小瓶子里。写了纸条让宫女送过去。纸条上只有一句话:“如果你是牧,请收下这个装了我所有心思的瓶子;如果你不是牧,那么你下旨杀了我吧。”

那一次,他终于令宫女给我带话,皇后要有皇后的样子,请不要再做一些可笑的事了。

他仍然不肯来坤宁宫。他的身边开始频繁出现不同的女子。他甚至连最卑微的宫女都是宠辛,却不肯来宠辛一个爱他的皇后。他不给我原因,就任我慢慢等出了恨,也等出了可怕的嫉妒。

(七)

另一个少年出现了。他是王最疼的皇弟,襄亲王博果尔。他还那么年轻,他的轮廓与葵花河边的牧有三分相似。但他不是牧。

可我被王冷落得太久了,便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连笑容和感情都没有了温度。于是,在一次博果尔入宫路过御花园时,我施尽招数来引诱面前的少年。

我只是想证明,自己还是一个绝色的女子,而非所有人口中的怪物。

博果尔先是低着头,唤我一声皇后,便匆匆地要离开。我拦住他,装成柔弱得想要晕倒。他适时地扶住我。在他坏中我开始梨花带雨般地哭。只哭不语。

博果尔慌张地观望四周。他的举动告诉我,他不想惹来闲言碎语,可他的眼神却出卖了他的行为。那是一个少年对弱者的怜,还有对爱者的疼。

他不断地问,皇后您怎么了?发生了何事?也许是他从宫里的传言里已得知一些,他安慰我说,皇上只是政务比较繁忙,您不要多想,他其实是……是喜欢皇后您的。

他太单纯,连撒谎都还不会。宫里连最傻的傻姑都看得出,他们的王不喜欢皇后,他却还要撒这么一个拙劣的谎。不过我并没有生气。

后来,博果尔常来宫里找皇上。每一次他都会借故到御花园走走。而我有时装作经过,有时又不去。听宫女说,在我不去御花园的时候,襄亲王总是很失落的样子。我只是笑笑,是吗?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为何失落。因为那一日我骗他说,早在入宫之前,我心仪的人便是他。但没想到我所嫁的,竟然是皇上。我说,博果尔,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呢?

我策划了一场激怒王的阴谋。就像额娘说的那样,生不过是死的轮回,如果他不能爱上我,那么就让我刻骨地死在他怀中,也算是一种美好。

半年之后,宫里果然有了隐约的谣传,关于襄亲王博果尔与皇后博尔济吉特氏,但也只是敢背地里传。倒是姑母皇太后狠恨地给了我两耳光。

她冷冷地说,真想不透我们博尔济吉特家族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疯子,你难道要跟你额娘一样不知羞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