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一片漆黑,席思永还没回来,也没开灯,房子并不大,顺着微弱的光看过去,床是床,沙发是沙发。

成冰在黑暗里坐下来,屋里闷热不堪,她又走过去开窗,夏夜的风飘进来,微微的一丝清凉,不减身上的黏湿。

柜子上压的报纸在风中发出哗哗的抖动声,连同心也被这样一拨一拨的,好像马上就要从胸腔里飞出去一样。成冰像鸵鸟那样,把头埋进抱枕,从低低的饮泣到号啕大哭,眼泪一旦决堤,便再无阻拦它的理由。

父亲寻到新的避风港,母亲依稀年华老去,她所剩下的并不多。

摸索出手机,不用看键盘,熟练的几个按键,自然会拨到席思永的手机上。

滴——滴——滴——

滴——滴——滴——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Sorry!The phone you dialed is not be answered for the moment, please redial later.

就着抱枕擦干眼泪,拨到席思永公司的座机上,响了七八声后被人接起来:“请问你找哪位?”

“席思永。”

“哦,他一下班就走了,你打他手机吧。”

成冰心猛然一沉。

依旧没有开灯,借着窗帘未掩好的缝隙渗进来的光,看到对面墙上还未完成的壁画。

夫妻俩都不看电视,所以装修时席思永专门空出一面墙来,留给成冰画画玩,她闲暇时候并不多,倒是席思永偶尔去涂两笔,一幅云溪竹径还未完工,却让拘束的房间看起来开阔不少。

幽绿的竹竿,冷翠的竹叶,那条小径不知通向何处,似乎已走到尽头。

当……当……当……墙上的音乐钟整点报时。

九点。

十点。

十一点。

十二点。

席思永开门的声音很轻,屋里一片漆黑,他便也没开灯,凭着感觉往卧房走,走到沙发前才惊觉成冰直直地坐在沙发上,如鬼魅一般瞪着他。席思永直觉地往后一退,撞到茶几上:“成冰你怎么还没睡?”他回头看看墙壁,音乐钟的夜光指针在漆黑的夜里闪着幽绿的光芒,“都十二点半了……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不用等我的吗。”

“我给你打了很多次电话,”成冰声音空洞,“你没接。”

席思永从背包里摸出手机,看到几个未接电话呀了一声:“我当时在开会,手机一直扔在外面的包里,开完会就忘了看,有急事?”

“没急事就不能找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