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安静后,她缓缓开口:“既然如此记恩,如今怎么舍得离开了,不会是因为我吧?”

闻歌的脸有些热了:“……也不全是为你。”

“那是为何?”冯乐真追问。

闻歌想起这几年发生的事,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如今的皇上……比起先帝当年,实在是差得太远,我早两年便已经有了退隐的心思,只是一直没下定决心,

如今有你了……”

有她了,就不能再犹豫了。

冯乐真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无声笑笑:“听起来,你对如今的皇上不太满意,可是因为他让你们做了很多不好的事?”

他几乎算是明着诉衷肠了,她却没什么反应,反而问起这件事,闻歌心中生出疑窦,只是还未来得及深想,他突然闷哼一声,忙乱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你干什么呢?”他呼吸有些急促。

冯乐真的手腕被按住了,手却是自由的,闻言在他坚实的小腹上抓了一把:“你说呢?”

略长的指甲划过皮肤,带来透着刺痛的痒意,闻歌哪还顾得上想别的,有些窘迫地将她的手抽出来:“别胡闹。”

“没胡闹,继续聊,”冯乐真侧身枕在他的臂弯里,在他耳边呵气如兰,“我很好奇,你这些年究竟做了多少杀人放火的事。”

“……你问这些做什么。”闻歌能感觉到她的手在一路往下,连开口都变得艰难。

冯乐真笑了一声,缓缓握住他,闻歌仿佛突然忘却了呼吸,整个人都僵住了。

许久之后,屋子里响起暧昧的声响,闻歌头脑昏昏,无力应对此刻的情况,可某人却还是不依不饶,要他说说自己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闻歌节节败退,只能缴械投降,她问一句他便说一句,说自己刺杀的第一个官员,说为何要杀他,又如何将刺杀伪装成意外。她问什么,他便答什么,直到彻底释放,才仿佛水里捞出来一般,有种重见天日的轻松感。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冯乐真擦了擦手,淡定评价。

闻歌已经缓过劲来,声音仍是沙哑:“明知故问。”

冯乐真静默片刻,笑了:“到底是小年轻,经不得激。”

她语气如常,闻歌却莫名觉得她在轻视自己,一时间血性被激起,翻个身压在了她上头。冯乐真没想到他会突然动作,惊讶之余正要问他想干什么,便被他堵住了唇。

营关地处偏远,别的地方已经入夏,这里还是一片春意盎然,好似连时间都比其他地方晚一些,暮春的夜晚风儿撩人,往前看是温暖的夏,往后看是飘着霜雪的冬,季节与季节之间衔接得当,置身其中,犹如身处幻境。

驿馆的床实在算不上结实,不多会儿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冯乐真抬眸看向屋顶,顶上的横梁摇晃着变成波浪,她仿佛要溺毙在这暮春的夜里,一只汗湿的手却突然与她十指相扣,轻轻将她从黑暗中带离。

如获新生,冯乐真隐约听到闻歌颇为苦恼地开口:“这床未免也太不结实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