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这样本就有一身本事的天才弟子,心机又是不弱,手段还诡谲难防,在同境界间实在是难寻敌手,而且这毒道有个特点,便是最擅长以一敌多、以弱胜强,那些平宗、恩宗、散宗,只要惹得姜幼文不快,顷刻间便是满门倾覆、遗毒无数,倘若他愿意,不知要造下多少杀孽。但好在姜幼文也知收敛,鸩宗欺软怕硬,来来回回只有一招,若是这一招破解不了,那么来再多人也是无用,但倘若遇到了底蕴深厚的宗门,可以不惧毒力,那么他就只能悄然逃遁。这种修士,最怕惹来众怒,因此他虽然在江湖中行走多年,但多是有的放矢,很少殃及无辜。饶是如此,手中也收拢了不少人命,修为更是飞快提升到金丹巅峰,此次前来黄泉瘴气,便是要从黄泉瘴气核心之中,提取出一段黄泉毒力,以为圆满关隘所用。

“小弟这关隘,恐怕也不会有人重复,因此也就直说无妨了,我要找全九九八十一种未曾拥有的奇毒,方才算是圆满了关隘,若是毒力过弱,也是不成。这些年间不过是寻到四十几种,说不得将来还要扬帆出海,去海外碰碰运气。”

这关隘也可说是十分苛刻,姜幼文却淡然处之,只道,“我修为得来得易,关隘就会更加艰难。这也是自然,四十几种已是在秘境中搜寻到了极致,说来还要感谢太微门征伐无垢宗,使得天下灵炁动荡,瘴疠爆发,越是凶险的瘴疠,便越容易提炼生化出诡谲奇毒,这黄泉瘴如今这般旺盛,核心处法则一定极为浓郁,慈师姐,七哥,待入口处瘴气稍淡,你们便助我入内,取到此毒,小弟必有报偿。”

阮慈自无不应,又笑道,“我知晓你收了不少奇毒,但也不用尝试了,道韵护体、百毒不侵,你换了哪种毒力都是毒不倒我的。”

姜幼文一伸舌头,颇是可爱地道,“虽说如此,但也总想试试,师姐便让我试个遍罢,不然我心里老放不下。”

原来他在叙说之时,不断地以毒力渗透阮慈的护身法力,却总是不得其门而入,沈七竟一无所知,被阮慈挑破,姜幼文还不曾羞赧,沈七先赞道,“幼文厉害,若你对我有歹意,或许我会落于下风。”

姜幼文摇头道,“你已知我会使毒,我对你没有敌意时还好,若我想要下毒,你会有所感应的。”

也不见他如何作势,沈七神色一动,忽地拔剑往身边虚空处一斩,姜幼文道,“瞧,剑气也可以阻碍毒力,至少是这种毒力。待到元婴期,一切行动都会自然被己身灵炁遮护,想要下毒便只能通过神念,往心灵缝隙中去下,但也要做得极为小心。洞天真人该怎么下毒,我便不晓得了,瞧着慈师姐以道韵防范我,那么我想应该也是以道韵去下毒吧。”

阮慈沉吟片刻,道,“当是如此不错,所谓毒力,不过是极为狂乱纯粹的法则,对他物具有极强的破坏力,若是参透毒之道韵,或许便可采下一些本身就处在极端、狂乱中的浓郁大道法则,和毒之道韵相合,攻伐敌人,引动敌人周身道韵不稳,不过敌人也会用自己的大道予以还击,这种层次的交手,便不是你我如今修为可以完全想象得出了。”

姜幼文周身一震,倏尔盘膝坐下,闭目参悟起来,沈七和阮慈相视一眼,同时停下为他护法,数日之后,姜幼文方才嘘出一口长气,起身对阮慈行礼道,“多谢师姐教我,我心中对大道体悟也不觉增长了许多,虽然还未完全琢磨清楚,但已感到少许征兆,或许元婴之后,便可触碰到毒之道韵了。”

这指点之恩,对修士来说,比甚么重礼都要来得感激,姜幼文因此对阮慈更加亲密依恋,又说起那时间灵物,道,“这也是我在游历时发现的一处诡奇瘴气,凡是陷入的修士,回来时都损失了些许寿元,我料着那瘴气中恐怕还有极其少见的时间之力,那么本源便一定可以提取时之毒力,只要经过我宗心法调理,大毒便是大补,想来定可给师姐派上用场。届时我得奇毒,师姐得了灵物,岂不是两全其美?”

因又道,“自师姐传话说想要搜寻时之灵物,我游历江湖时也异常留心,但往往得到消息,追寻而去时,此物早已被他人买走。仿佛隐隐中有一股力量在和师姐做对,不欲令时之灵物落入你手中,因此这时之灵物,已是这些年来找到最有希望的线索了。”

这些年来,李平彦、苏景行乃至瞿昙越,都有送来一些蕴含时间法则的灵物,只是这些灵物法则之力极淡,根本不足以引动功法,上清门留心收来的一些灵物也是如此,如西荒宝库宝葫芦,金波宗旧藏那般的灵物,已是难以再得。阮慈心中也有些纳罕,此时听姜幼文这么一说,方才释然,眉头一挑,淡然道,“由得他们去,该我的,总是我的。”

她道,“我们便在九国游历一段时间,待瘴气稍微平息,便入黄泉瘴闯上一闯,之后去你所说的那时间瘴内,再得一种奇毒。”

沈七横竖也是无事,也愿和他们同行,三人计议停当,便先往九国中落去,一边游山玩水,一边谈玄论道,彼此均觉颇有进益,待到数月之后,阮慈感应中黄泉瘴稍微褪去,这才往入口赶去,准备探一探个中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