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不禁看向阮慈手中那黑色晶石,天录也是好奇地看了过来,又道,“魔石生出之后,若没有及时取出,便会和修士内景天地生长在一起,将其转化为魔奴。魔奴可以在几种形态中切换,我们刚才所见应该就是那魔种在左右腾挪。不过书中并没说凡人能否生出魔石,而且它在城中寄宿了许多人,或许不乏开脉修士,他们能否生出魔石。”

修士对敌,信息素来是最缺乏的,敌人当然不会一五一十地和你摆开架势,自报家门。有许多猜测都要运用感应来寻找答案,就如同阮慈随意翻检名册,寻找敌人踪迹,看似仿佛儿戏胡闹,实则是在冥冥之中,顺应感应而为。此时也是如此,仿佛答案不知不觉间便浮现心头,阮慈摇头道,“似乎没有,或许这魔念本来只够生出一颗魔石,只是它十分狡诈,分散潜伏保存实力,想要扑到修为最高的那个人身上,却被我寻到,这才仓促间在庄姬体内运化了一枚出来。”

又皱眉道,“这巢穴是如何经过道韵屏障被扔进来的?魔念又逃出去多少?此事需要向恩师禀报。而且不都说天魔混乱不堪,介乎虚实之间,根本就没有人性吗?可我看他刚才和我对敌时,又是冷笑又是说话,一点也不像是才从庄姬体内运化而出的魔石。”

天录道,“这便说明这巢穴中的魔念,此前已吞噬了见识在庄姬之上的修士,同巢天魔,不管相距多远,只要一团魔念扑上人身,此人生平所有见识都会立刻和同巢所有魔念共享。他们彼此也在不断攻伐吞噬,不断变强,倘若第一人只吞了庄姬,那么所有魔念都会获得庄姬的见识,第二人便可设法吞了开脉修士,回头又吞噬了第一人,如此一步一步,别看最开始只能吞噬凡人,这巢穴若是完整,到了最后一步,或许连元婴修士都能吞噬。”

琅嬛周天虽有魔修,但那终究还算是修士范畴,魔修的情志喜怒,都和真修没什么区别,这蜂巢天魔,听得众人心中都是发寒。秦凤羽道,“既然有时空法则在身,会否是亘古时扔出,直到此时才落入天中,虽有道韵屏障,但因果却在道韵屏障产生之前便已缔结,因此还能落进来,只是到底有道韵屏障阻隔,是以在穿渡之中,受到损害,才变成了此时这般模样?”

只这一句话,便显得她大有见识,不愧是名门高弟,一般金丹修士如董双成,哪里能将法则因果之力了解,更道出这般推测?只是略有心得,已算不俗了。阮慈心中其实也是一样的念头,点头道,“或者也和道韵屏障无关,只是时空穿渡时出了差错,这法则之力并不浓厚,想要从亘古穿渡至此,以它威能是做不到的,受到损伤也很自然。”

她本身就经历过多次穿梭,自然更有体会。天录也道,“大概是因此,魔念在穿渡时暴露在外,十不余一,又受了重伤,这才现形化为黑气,否则天魔大多都是无形无质,一旦落地生根,立刻飞遍大天寻找资粮。不似此物,被困在此地十余年,似乎也没恢复什么元气。”

九国之中虽也有几个金丹修士,但良国身处鬼瘴边缘,等闲不会来此探险,而那些筑基修士,便是在上清坊市中听闻了此事,想要前来历练,也要翻山越岭,十余年间能来百多个都算不错了。不过阮慈也未掉以轻心,皱眉道,“至少已跑到安国去,还害了何僮。”

何僮此时虽还活着,但定然和庄姬一般,已是凝结魔石、前路无继,而且他被魔念附身之后,捉月崖、望月城两处,对天魔而言便是秘密不存,难怪天魔要去望月城潜伏窥伺。阮慈此时也知为何感应到何僮,却又寻不到他的所在,那天魔定然是化为黑影,把何僮藏了起来。此时就在这蜂巢中蠕动爬行,瞧着和旁的黑影没有任何区别,若非受到攻击,否则不会放出原身。

事涉天魔,她不会无故逞强,全由自己收拾首尾,但恼这天魔觊觎自己,侵害了两个仆僮,气得柳眉倒吊,冷笑道,“好,藏起来我就找不着了么,把你们全都杀死,不就自然出来了?”

她伸手一拍灵华玉璧,玉璧上所有云纹游龙全都飞出,在空中回转啸叫,说不出的气势磅礴,阮慈伸手一指,剑气大盛,那游龙往天魔巢穴上只是一落,她一边驾驭游龙,一边激发九霄同心佩,增幅神念之余,也正要和王真人细说此事。

正当此时,只听得一声惊呼,董双成大叫道,“楚郎,你——你!”

只见那蜂巢之中,黑影受剑气所迫,纷纷游到一处,汇聚成一个人形,那郎君长相隽逸,眉眼带煞,虽然长大少许,但阮慈还是能够辨认出来,正是在坛城和董双成相斗的楚九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