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眉飞色舞,阮慈也听得悠然神往,虽然以她性格,也不会如友朋一般行事,但想到他们可在天地之中自在逍遥,任意游荡,依然不禁有一丝欣羡。不由笑道,“往昔恒泽一别,已是四百年过去,旧人无恙,当可欣然,就不知何时有缘再会了。”

秦凤羽笑道,“这有何难,我和你说,在极南面,大洋之畔最近多了一个海眼,不知通向何处,那灵压不是金丹修士,根本承受不了,我最近正是得闲,也想去凑凑热闹,只是友朋多无暇旁顾,你若是有兴……”

原来说来说去,是想拖阮慈一道去历险。

阮慈哭笑不得,虽然大为心动,但也只能悲声道,“我哪儿能去,没有拔剑以前,可敢出山门一步么?那秘境若是在九国之中,倒或许是能去的。”

她提起山下九国,本只是比喻自己行动范围之窄,却见吕黄宁神色一动,忙问道,“师兄,难道九国之中竟还真有什么好玩的秘境,能随我去走走不成?”

吕黄宁笑道,“你合该与凤羽投契,都是多么爱闹的性子,只是她能闹,你却是步步行重,这也是无可奈何。不过你禀赋的确深厚,只怕在金丹境中,便可修成感应法了——刚才那话,你只是随意找个地名,却偏偏说到九国,可见其实心下不知不觉间,已是有些感应,你那失踪仆人,此刻似乎便在九国之中,既然你已提到九国,那可见冥冥之中,因果牵扯,似乎必要跑上这一趟,才能全了主仆缘法。”

不说凡人,若是那等灵感较弱的修士在此,只怕也要觉得吕黄宁所说神神叨叨,几乎是胡言乱语。但阮慈已初窥气运因果之密,却知他话中道理。此行或许有险,但若是因此便不肯去,何僮性命且不说,这一险也未必就是真正避过。她虽还未拔剑,但既然此时提到九国,心中又念着何僮,便是去上一趟,应了这因缘劫数,想来也是无妨。说不准自己拔剑机缘,就应在其中。

上清门庇护的九个凡人国度,在紫精山、三素泽之下,也是洞天真人掌顾之间,便等如是自家庭院一般,说走就走,阮慈心中存了这一念,又从返回童子口中得知,阮容果然正在闭关疗伤,又送来齐月婴口信,令她无需担心,阮容性命无忧,若有福缘,只怕这次闭关,便可直接结丹云云。便暂将一颗心放下,打算回捉月崖接了王盼盼,一道去九国之中寻找何僮。

又取出九霄同心佩,对天录炫耀道,“你瞧,这是恩师给我的法宝,贺我结丹辛苦,这同心佩可以分成两个,那,你拿着这个,我到九国以后,遇到什么都用这同心佩说给你听。”

天录哪会不认得九霄同心佩?但却从未见过分开的玉佩,当下便接过一片,和阮慈玩得不亦乐乎,吕黄宁额前不禁落下一滴汗来,他已是颇有城府,方才将讶色掩得极好,此时仍是忍不住说道,“天录,这……”

阮慈和天录一同看来,吕黄宁顿了顿,改口笑道,“这九国也并不远,你何妨去问问恩师,要不要一起随着去呢?”

天录是最愿意和阮慈一道出去玩耍的,得此一句,如何不愿?阮慈也觉吕黄宁说得有理,天录当即便飞奔去见王真人,秦凤羽见状也要同去,几人正说笑时,天录回来喜孜孜道,“慈小姐,主君许了我和你一起去。”

阮慈自然欢喜,只是又生出一个小遗憾来,便是这新得的同心佩无处用了,当下便想暂放在吕黄宁这里,也可随时询问何僮诸事,吕黄宁却不敢接,摇手道,“这同心佩只有道侣才会拆佩,我却不能拿。”

阮慈失落道,“在我手中,我说什么便是什么,我说不是道侣也能拆开佩戴,也不行么?”

秦凤羽笑道,“都在九国之内,要说什么,飞剑传书不过是一刻的功夫,再说还能显化分神呢,要了此佩也是无用。可惜我和你一起去,不然你留给我,我烦死你。”

阮慈是绝不会把同心佩留给秦凤羽的,因她确实很怕被烦死,嘟起嘴将同心佩拿在手里,正要收回,吕黄宁又道,“此佩也只有修有感应法的修士最能使用,小师妹在门外千万不要随意拆送了,明珠投暗,这玉佩才从师父身边到你手中,正是心中眷恋旧主之时,它会伤心的。”

话说到这一步,阮慈才恍然笑道,“是了,可以送给恩师,让他拿几日……嗯,只是给了他,他也不会与我闲聊,又有什么用呢?”

天录笑道,“怎会呢,真人心情好时,颇是健谈的,也喜欢收弟子们的音信,我记得上回慈小姐在寒雨泽捎信回来,真人看了自己的那封信不说,还问了我慈小姐都和我说了什么,我同他说了许久呢。”

秦凤羽顿时叫道,“是了,寒雨泽都出了什么事,你还没和我说呢!”

她拿话一岔,阮慈也就忘了忐忑,因天录和吕黄宁都敲边鼓,便索性让天录把同心佩送一半给王真人,道,“和恩师说,让他特意幻一个不闭关的化身,佩在身边,随时陪我说话,不然我就不给他了,若他不要,那就拿回来还我。”

说来说去,还是怕王真人不理她。吕黄宁不由会心一笑,见秦凤羽要说话,还冲她打眼色,秦凤羽却是大大咧咧,笑道,“他不要,你送别人去——”

见吕真人瞪她一眼,方才急着转口道,“便是我方才说的,送给我,送给我!”

不过,王真人对阮慈,素来是不怎么回绝的,天录既然见到了他,便也就把玉佩成功送到,又未带回什么话,众人这才动身一道,回捉月崖接王盼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