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此,她感应便被限制,犹如凡人一般,走到那花苞近前,绕过一片大叶子,这才骤然见到一名白衣人,背对着她盘坐在花瓣上,仰首望着花王所藏的花苞,因他是盘膝而坐,身形瘦削,又身穿白衣,和花瓣颜色融合,阮慈受到视野限制,直到此刻才看到他。

这一惊自然非同小可,阮慈心跳猛然加速,虽然还未见到此人面目,但却已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觉,在胸口勃勃跳动,立在当地,一时不知该往前走去,还是出声惊醒此人,此地并不宜交手,而且此时情境也不宜交手,若是琅嬛修士,大家自可用言语解决,靠得太近,恐怕引起对方误会。

尚未思忖分明,那人已是缓缓转身,从长相来看,是个清俊少年,发、眉皆白,便连双目都是白色,但依旧有神,手中轻捏着一枚晶莹玉珠,阮慈此时已放出神识,神念扫过,只觉得那玉珠散发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机,面色不由一变,略退了数步,皱眉道,“你是哪门哪派的?为什么会在这里?”

嘴上虽在质问,心底却已是发沉,暗道,“大玉周天的人怎么会突然间跑到这里来!他难道只有一个人么?是谁为他擒下图伯的?”

这玉珠正是法图珠,阮慈和他朝夕相处了数月,此时分别未久,如何会分辨不出气机,此珠乃是林掌门随身法器,又生出器灵,本体还在林掌门身边,琅嬛周天没有一人会打此珠主意,更不说将其打回原形,这对器灵来说乃是极重的羞辱。便是燕山仲无量、太微种十六,只怕都没这个胆量。也只有大玉周天来客,又或是其余洲陆偶然落入此地之人,才会如此对待图伯,不过后者的可能要较前者更小得多。

那少年白眸转过,木然道,“你是什么门派的人?”

他语调有丝生涩,似乎对这门语言并不熟稔。这更是对周天气机并不熟悉的表现,要知道琅嬛周天虽说语言繁多,但气机相似,对修士来说无非是学习片刻而已,便是在本方宇宙之中,只要有阴阳五行道祖的道韵,那么也没有学不会的语言,只有速度快慢。中央洲陆惯说的官话,更是连其余洲陆都要学习,否则又如何能看得懂这修行圣地的典籍?

阮慈双眸一眯,背过手缓缓握住寒冰剑,心中暗叹一声,对这些寒雨花深感抱歉,她道,“你也想要这朵花,我也想要这朵花,我们走远些打,否则不论谁赢都得不到这花。”

那少年回首看了花苞一眼,摇头道,“我不用走远。”

他双目放出寸光,深深向阮慈看来,“我不会触动灵力。”

阮慈被他眼光刺入眸中,乍然间竟有一丝迟缓迷糊,心中警讯大起,按说她有东华剑镇压,这般神通根本动摇不了心智,这少年竟能影响到她的行动,可见其神通之诡谲!

也是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语言生涩——只怕此子落入此地之后,根本没有遇到别人,而是纯凭这诡异神通,拿下图伯。

法图珠乃是器灵,又是分神到此,神念并不太完整,虽然修为深厚,超过这筑基少年,但竟也被拿下,阮慈可就没这么简单了,只是恍惚片刻,便即挣脱,正要拔剑交手,顺势惊动徐少微,那少年却是‘咦’了一声,奇道,“你好沉重呀。”

阮慈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被他拽了起来,仿佛离开了躯体,和他一起钻进空中一处裂隙之中,这一变化自然而然,发生在瞬息之中,充满了理所当然的味道,她骇然道,“幻阵?!”

那少年道,“不,依旧是术法。”

在这空白一片的裂隙之中,他的身形变得无比高大,双眼毫光射出,仿佛有形长剑,向阮慈缓缓俯身过来,轻声道,“我对你有种奇异感觉,你呢?”

阮慈想要挣脱,却被定住,只能眼睁睁见那毫光越来越近,那少年轻声道,“你是哪个门派的——你很没礼貌,不用告诉我了,我自己来找。”

说着,毫光已是没入阮慈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