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床边的两人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画面,他们骤然噤声,不再说什么,掀开被子,动作麻利地给奕行穿上婚服。

说是“婚服”,其实不过是一条针织围巾状的东西。

长长的针织品绕过奕行肩头,一端散在他身后,一端披在他身前,两侧各扣上几颗扣子,就是穿戴完毕。

“咔嚓”一道快门声响起,奕行即使闭着眼睛,也“看”到了白光闪过。

“你还留着这相机?”先前守在门旁的老人走了过来。

“不然?”中年男人反问,“这么好的东西,难不成烧了?”

他说着,再次按下快门,“这是我经手过最漂亮的新娘,可惜……”

男人没再往下说,其余人却都知道他在可惜什么。

就算有着惊世之貌,也会在今夜沉入深海,再也不被人知晓。

“你若是可惜他,也可以拿你女儿来替。”老人冷声道。

男人浑不在意道:“海叔,你忘了?我那女儿早就去了,我亲手送下海的。”

老人一默,不再谈论这个,指挥两人将奕行抬到地上的担架上。

起风了,窗外风声呼啸。

奕行嗅到了海水和鱼的腥味。

那腥味有的来自他所躺担架上,有的来自这几人身上。

这担架中间部分不是帆布或别的什么布料,而是某种海洋生物的皮。

而他身旁的这三个人,似乎也在风声中变成了某种软乎乎的海洋生物。

他们脚步声轻得几不可闻,走过石板地砖,就如软体动物悠悠爬过,哪怕抬着一个人,都没发出半点声音。

老人握着一只老旧手电筒,在前方引路。

另外两人抬着“新娘”,于夜色下,跟随那一点冷光,穿过一栋栋死寂如礁石的房屋,往乌云密布的海边而去。

沙滩上聚集着几十人,皆身穿厚而臃肿的衣服,静静立在礁石旁。

手电光扫过去,照在他们或深或浅皱纹的脸上,惨白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