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自己跟上的哨兵没有说其他的话,他只是握着他的手喊他的名字:“冬藏。”

这就够了,薄长烬浅浅闭眼。

他们在天伽山脉下驻足,本来应该在下雪之前进山,然而楚倦中途生了一场病,薄长烬不得不停下来照顾他。

“我是不是耽误你的事了?”楚倦清瘦的手臂微微拢着自己的衣裳,领口的布料过于柔软,露出一截白的刺目的脖颈。

手指捏住衣裳的料子捏的发白,露出一丝苦笑:“你先去,不用管我,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话虽这样说着,却忍不住低声咳嗽起来,声音压抑的厉害。

薄长烬见不得他失落自责的样子,心里一阵心疼。

“没什么,就是冬天上山不太方便,没什么大事。”

“真的不影响吗?”哨兵的眼眶漆黑,似乎还是有些担忧。

“当然。”他说的轻松,宽慰着楚倦,“没什么的。”

只是上山寸步难行,琥珀兽在雪中奔袭千里无踪罢了,只是难上十倍而已,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也不是不能明年再上山去,可是楚倦说想和他一起看今年的雪。

他既然这么说,便也不是很难了。

有时候薄长烬也觉得奇妙,以前他清醒算计,对任何事情都考量的清楚明白,原来有一天也会因为一个人想和他一起看雪不顾性命的擅闯雪山。

他有些想笑,于是弯了一下嘴角。

楚倦有时候也独自伤神,不知在想些什么,薄长烬揣测是因为琥珀兽这个名字叫他想起来什么,于是在某一天主动同他说起自己。

“我听说薄长烬在这一带活动过,他现在有妻有子,您还......”

楚倦安安静静的听他说着,末了主动握住他的手在唇边落下一吻:“我有你就好了,其他人都无关紧要。”

他说的那样深情,让薄长烬没有任何怀疑的相信。

他想,苦尽甘来,也许一切都到了最好的时候。

他提前找好了一张崭新的面皮,他做人体实验到了这世间顶级的地步,他换掉了自己孱弱的四肢,换掉了失去视力的眼睛,甚至换掉了一身溃烂的皮肤,那么换一张脸也不再话下。

楚倦替换眼睛恢复的那段时间他会换掉这张脸,用一个完全新的冬藏和楚倦相见。

今年的雪很大,好在不是孤身一人。

他们在天伽山腰白玉河畔边寻了一处年久失修的屋子暂住,薄长烬将屋子收拾的整齐干净,他在某一个冬日离开,临行前楚倦还捂在暖和的棉被里,他伸出手与薄长烬十指相扣,问他。

“我很快就能看见你长什么样子,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