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元黛说过的话,她沉默下来,过了一会,轻轻地为自己辩解,“我们问过你的。”

“也只问了一次。”纪荭说,她去摸烟,但没有抽,再抽真的要上头了,她把手机夹住,在冰箱里摸出一瓶冰水拧开灌了几口。

“你后悔了吗?”元黛问,她有些不肯定,纪荭听得出来,她也吓着了。她们一起处理过很多烂摊子,但没有一件比眼下的局面更大,大到连她们都掌控不了全局,连她们都只是棋子,只能猜测着棋手们的思维。见证别人的死亡和担心自己的死亡,这当然是两件完全不一样的事。

纪荭心不在焉地说,“也许。”

但她知道她也胆怯了,否则不会有意无意为另一个选择铺垫,如果元黛再问一次,她的答案会不会改变?纪荭也不知道,她希望自己有充分的时间考虑和试探,时间太短了,她还没找到借口自然地安排与Simon或是格先生的会面。

“你应该后悔的。”元黛告诉她,“我们已经跳下去了,阿荭,有了我们交出去的东西,这艘船肯定会翻的。”

她们真的交资料往另一边投诚了!

纪荭心口抽痛,她不伤心,只是这个消息实在太刺激了,让人加倍焦虑,却又没有重磅到翻转局面,“没那么简单的,你们手里有什么?这件事一大部分是在印度做的,十年前格兰德在大陆就一个办事处,大陆的法律管不到印度公司。”

“我们确实没从你给我们的工作中整理出什么。”元黛说,“但是,你对自己的电脑太不小心了。”

纪荭知道自己应该对这个消息感到震惊,她把手机放到一边,又去拿了一瓶冰水回来。“你们黑了我的电脑?”

她不需要很勉强,语气自然轻微颤抖。

“差不多吧,我们拿到了最关键的证据——你知道的,就是格兰德怎么在印度掩盖和篡改临床实验结果的那部分。”

“格乐素是怎么在美国过临床的,我们不知道,因为你也不知道,但你知道的全部我们都已经知道了,现在,调查组也知道了。”

元黛的声音低沉却清晰,透着深深的忧虑,“船肯定会翻,但我怀疑调查组内部也不干净——你知道我们的神经为什么那么紧张吗?”

纪荭握住脸,这一次她是真的全明白了,“你把证据给调查组之后,开始有人跟踪的,是吧?”

“是啊,调查组内部可能有内线……而且是你没掌握的内线,可能那就是格乐素在国内过审的关键,他是Simon的单线,直接联系了Simon,这是我们的猜测。”元黛轻声说,“你说得对,我们想要跳船,Simon也想要跳船,格乐素这艘船肯定要翻了,他要留一个船长和它同生共死。”

“那你们——”纪荭冲口而出,“你们也一样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