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山这才灵醒过来,接下来他就看见两个士兵押着被五花大绑的槐走了进来。冯山的心就忽然颤了颤。他把目光投向槐,槐瘦了,也黑了,头发很长,胡子好久也没刮过了。槐蓬头垢面地站在冯山面前,此时的槐换了一身老百姓的衣服。

孔大狗就说:营长,这小子裹在一群老百姓中间,可我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槐梗着脖子,目光望着别处。

冯山挥了一下手,让人给槐松了绑,又让孔大狗去后厨那拿来两个馒头递到槐的面前。槐别过头去不看馒头,他甚至还闭上了眼睛。冯山望着眼前的槐,一时间百感交集。他想起了槐小时候,菊香牵着他的手,站在风雪中等着他从赌场上回来。那会儿,他喊他舅舅。稚气的喊声让他心里涌起无限的甜蜜和责任,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发誓:以后一定要让菊香和槐过上好日子。他捧起槐那张冻得通红的小脸,心里就有一种痒痒的东西爬过,他吸溜下鼻子,望一眼菊香,这些日子在赌场上的苦和累,便都没有什么了。

这一切回忆恍若就在昨天,可眼前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他望着眼前胡子拉碴的槐,心里就有种要哭的冲动,他挥了一下手,孔大狗带着两个兵撤下了,此时,只剩下他和槐两个人了。

冯山悠长地叹口气道:当初你不该投奔胡团长。

槐背身冲着冯山说:你投奔了共产党,我只能投奔胡团长。

冯山就叫一声:槐——

槐又说:我有名字,叫刘槐。

冯山听了这话,心里就又颤了颤,刘是菊香的姓。他多么希望槐也姓冯哇。从这点上来看,槐并没在心里接纳过他,从来没有。

冯山有了种想和槐倾诉的愿望,于是他就说:槐,我对不起你娘。

槐就血红着眼睛望着冯山:没有你,她不会死。

这话让冯山哑口无言,他不明白,槐为什么把菊香自杀和自己联系在了一起。冯山还想说什么,槐的话让他改变了思路。

槐说:人你们抓到了,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冯山说:我们的政策是……

槐打断冯山的话:少说你们的政策,你们的政策我都听一百遍了。

冯山就止了话头:那你想怎么样?

槐就说:要是你放了我,我还想杀你。你不是问我,为啥参加国民党么。告诉你我就是想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