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父母和管家的名字,楚识琛再也支撑不住,视野模糊成一片,潸然落了泪。

项明章又迫近半步:“几次出差在外,没有迦南香会不会失眠?鎏金水晶公印到底什么样子?我送你琵琶的时候,你有没有一点心动?”

楚识琛呼吸急促,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满腮,项明章一面心疼,一面狠着心肠:“凡此种种,我真的弄错了?”

“告诉我,是不是你?”

项明章哑声逼问:“又不是宵小鼠辈,沈少爷千金贵体,沈行长乱世贤仁,为什么不敢认?!”

楚识琛崩溃了防线:“因为我在这里是个骗子!”

项明章筋脉凸显,在额角形成一道青色的疤:“那你打算继续骗我?还是承认?!”

楚识琛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他以别人的身份与项明章朝夕相处,尝过酸甜,滋生了情意,一旦拆穿是不是就要到头了。

他强忍着哽咽,却忍不住喉间的堂皇:“对不起……”

项明章说:“我不要你道歉,不用你愧疚,我也不求你给我什么解释。”

楚识琛愣住。

“我吓坏你了吗?”项明章近乎安抚,重复道,“那我再说一次,只要你承认,我就会信。”

楚识琛薄唇翕动,惊喘的气息由剧烈到缓慢,在项明章坚如磐石的凝视下一点点从忧惧中脱离。

原来他不是被诱捕的猎物,项明章早已宽恕了他。

楚识琛伸出左手,食指的玛瑙戒指在莹绿幽光下奇异生辉,刻的是一只衔着月桂叶的雄鹰,代表血性和胜利。

他生长于国家受难之秋,凄风淅沥飞严霜,苍鹰上击翻曙光,《笼鹰词》的第一句,是他的抱负和斗志。

结尾一句是他的心愿,但愿清商复为假,拔去万累云间翔,他悄悄嵌在复华银行的关闭公告里,作为他的署名。

项明章托住这只手,珍重地说:“沈清商。”

“是。”他承认道,“亦是沈若臻。”

项明章一下子攥紧把沈若臻拉进了怀里,胸膛碰撞发出一声闷响,他死死地抱住沈若臻,双臂不断勒紧,大手用力地按着沈若臻颤抖的身躯。

项明章何尝不害怕,他怕沈若臻就像机器上闪烁的光点,终有熄灭的一刻,怕这个人卷回经年旧历,像一个零落的字符淹没在浩瀚的数据库。

沈若臻被箍得发痛却甘之如饴,他深埋在项明章的颈窝,泪水糟蹋了衬衫领子,将西装抓住两道褶痕。

周遭是嘶嘶的电流声,这座数据中心存储着亿万万信息,在今日记录下他们的秘密。

项明章松开手,把沈若臻湿凉的脸颊捧起来,拭去眼尾的残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