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我曾同君主谈过几句,他有一位叔父,便是被此毒所杀,只是碍于皇家颜面,不便声长,”傅惊尘说,“此毒特殊,我曾告之君主,如何辨认此毒。”

冯正熙一动不动。

发间金丝雕琢累金凤,凤凰衔珠,长长的珠玉流苏垂下,隐隐遮蔽下,映衬着她染了胭脂的唇。

“你将下了断肠草毒的汤药递给君主时,”傅惊尘说,“他都知道。”

但他仍旧一饮而尽。

——午膳后,照例屏退宫人,亲自为李信桢侍药。

一碗断肠草,冯正熙必须要杀了李信桢;再不杀,他便要拖着病体临朝,要走出宫门,去扶那老丞相。

如此一来,冯正熙手中的权利,又将全部还给李信桢;权势倒在其次,重点是正欲夺回失地的姜国,难道又要恢复到以往?继续重文抑武

、不靠修道者增加兵卒战力,任由邻国欺凌?()

冯正熙绝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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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给此生中、唯一真挚爱她的男人下了断肠毒,看他喝下去。

到如今,冯正熙终于明白,为何在喝汤药前,李信桢捧那碗的手,为何抖了一抖;他平静看那药汤碗,许久后,方喝下去,丝毫不剩。

原来他都知道。

“君主仁厚,”傅惊尘说,“只是过于仁厚——他并非不懂。”

一边是皇后和她坚持的正确之法,若继续推行下去,少不了流血牺牲,无数的生灵因此而逝;

另一边是昔日老师、为国尽忠尽力的老丞相,和祖宗礼法,自幼所受的仁爱之治——

李信桢选择了结生命,他看不得流血,也不能再成为冯正熙推行新政、治理国家的阻碍。

他知,太子尚年幼,如今唯独他身死去,才能让冯正熙名正言顺地坐上执政者的位子。

冯正熙缓慢坐在床边,定定看龙床上,身着明黄衣的李信桢。

魂魄已散。

“我不后悔,”冯正熙忽而说,“我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姜国百姓。”

纵被千万人所指,纵失心中所爱,又有何妨?

至少姜国在,百姓在,国在,无数人的家就在。

傅惊尘说:“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