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身旁,便是洋洋洒洒的一句诗。

纪云蘅出神地望着,情不自禁地低声念出:“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裴寒松,字梦舟”杜岩在她身旁站定,同样望着那幅画,说道:“这位便是当年两榜进士出身,大晏建立以来最为年轻的状元郎。”

“也是——”他转头,看向纪云蘅,“纪姑娘的外祖父。”

“当年他高中,着官袍游京城,是皇上

下令要宫廷画师作了这样一幅画,你看那边上的诗,便是皇上亲笔所题。”

杜岩说道:“据说不论当年的春风如何喧嚣,也吹不落裴大人头上的簪花。”

大晏最年轻的状元郎。

他身着红袍打马游街,赢得一路敲锣打鼓的欢送与赞扬。

春日艳阳下,风华正茂时。

皇帝亲笔为他的人像画题诗,更是无上的恩宠。

纪云蘅虽没有亲眼见过外祖父。

但她光是看着这一幅画,就能想象得出曾经的年轻状元郎,是多么万众瞩目,风光无量。

杜岩走到矮桌处坐下来,将茶具一一摆好,开始煮茶。

“不过这是幅仿品,真迹在何处,我也不得而知。皇上亲笔所题的画卷是买不到的,也没门路,纪姑娘将就着看吧。”

纪云蘅沉默地看着画,没有应声。

杜岩倒也并不介意她的不理睬,兀自冲泡着茶,忽而又叹道:“只可惜后来呀,这裴大人一朝被下罪,革职关入大牢之中,便再也没能走出来。纪姑娘可知裴大人是因何罪而死?”

纪云蘅低低道:“我听说,是贪污。”

杜岩道:“也确实是这么定罪的,可有件事世人并不知。听说当初裴大人下狱之后,以自己的鲜血铸书,写的便是满篇的冤枉,直到死前仍不肯松口认罪。”

纪云蘅转头,迷茫的目光落在杜岩身上,惶然问:“什么?”

“朝廷里的事儿,谁都说不准。当年裴大人在朝中如日中天,步步高升,虽说还是个三品官,手中的权力却能与左相抗衡。权柄越来越大的官,在皇上面前逐渐就不再是得力助手,而是潜在的威胁,皇上怎么可能不忌惮?”杜岩说道:“所以当年泠州那桩贪污大案,或许只是一场局而已。”

杜岩将话说得不分明,纪云蘅默默地思考着,想了许久才说话:“你是说,是皇上害了我外祖父?”

他吓得赶忙咳嗽两声,摆手道:“可不敢胡说,我只是听说了这些话,再说与纪姑娘听而已。很多时候,人所站的位置不同,思考出的结果和利弊自然也就不同,究竟是什么答案,还是要纪姑娘自己想才是。”

纪云蘅静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