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也好,记得,不过是徒增伤心。

封如故惯性掏出烟袋,却发现竹烟叶没有了。

……明日该去落久那里要一点了。

这样想着日常之事,封如故心中的伤感也被冲淡了许多。

他扫出烟袋底部的一点残叶,在灯上勉强燃出一线烟香:“无事。只是突然想到了故人罢了。”

他突发奇想,又问:“师兄,若有一日,我像韩师哥那般消失了……”

常伯宁是在认真地疑惑着:“为何会消失?”

封如故把自己的脸隐在烟雾后,只剩下一双眼睛格外明亮:“到那时,师兄顶好是快快将我忘掉。”

听到这样的疯话,常伯宁便又以为他那颗脑袋在转什么不着调的奇思妙想了:“傻话。”

封如故笑着吸烟,看上去精气神好了许多。

常伯宁看他这样,也安心了:“你下一步打算去哪里?”

封如故说:“明日休息半日,午后动身。”

常伯宁:“这么急?”

“还要找一个人。”

“何人?”

封如故衔着烟嘴,口中涌出云雾:“正道之中,想要降魔诛恶,首推风陵、丹阳、应天川;但要论打探消息、寻灵问鬼之事,自是要找‘那个人’了。”

送走常伯宁,封如故有滋有味地吸完了那半袋烟,又将衣物尽数除去,立于镜前,仔细观视。

镜中青年半身雪练,半身肌肤破损,虽有青莲掩映,但清叶白石,终究不能掩饰蜿蜒盘错的旧日伤疤,甚至不若腰腹处盛放的红莲自然。

他按一按小腹上绽放的红莲花瓣。

受损的元婴受了激,立时发作起来。

不过也是陈年的刺痛,疼来疼去,倒是习惯了。

封如故扶着铜镜,看镜中的自己。

他向来是爱漂亮的,当年身上伤势见好,揽镜自照,看到身体被毁损成这等见不得人的样子,又痛得心烦意乱,不知撒过几回疯、砸毁过几面宝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