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跟他道了歉,但仍是不死心,平时言必称“我师弟”如何如何,似乎想尽办法要说服他,他那位师弟是个极好的人。

从“封如故”这个名字开始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如一便讨厌他。

即使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后来,封如故把义父从自己身边夺走了。

但这也不能怨封如故。

若不是魔道作乱,设下圈套,封如故他们不会被魔道掠走,义父也不会为了他怒极伤极,以至于不肯见自己,还说出“我不认得什么游红尘。我师弟危在旦夕,我心里只有一个他,旁人我统统不认得”的绝情话语来。

但是,他不能恨义父。

义父身为掌门师兄,疼爱师弟,何错之有?

况且,据说封如故也是由义父一手带大,二人感情笃厚,与自己不相上下。

他不能希冀义父如他一样,把自己视作他黑暗生命中的唯一一丝心火。

那是非分之想。

他不能恨义父,就只能恨魔道。

至于素未谋面的封如故,如一对他向来心绪复杂,说不上恨,但是厌恶。

如一想,他应该有权利厌恶他。

十年之后,因为有人针对封如故的缘故,寒山寺弟子无端殒命,如一终于有了正大光明厌憎封如故的理由。

……可这件事说到底,也怪不得他。

如一这样想着,额头的四角花竟有些烫人。

海净也看见了他额头的醒目标记,满心好奇地盯着瞧来瞧去,但知道小师叔在修闭口禅,自己就算问了也得不到答案,只好闭口作罢。

在打算离去前,如一在海净身上下了一层青雾似的护身气罩,以保安全。

待如一回到二人房中,发现封如故竟已洗漱过,睡下了。

他睡在外侧,只占了一小片地方,里侧则留出了一大片空地。

不知怎么,如一见这一幕,有些眼熟,心口也微妙地一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