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这场恼人的大雨,以及不合时宜的血案,此时正是赏月的好时间。

罗浮春问:“师父,您要传书把桑师弟叫回来吗。”

封如故:“你传吧。”

……他就知道。

他家师父连提笔都懒,怎么可能下山。

罗浮春习以为常地询问:“师弟回来还需些时日,我是下山去寻师弟,还是等师弟回山来,再和师弟一同出发?”

……根本没把封如故算在同出人员之列。

封如故拿眼角扫搭他一眼,眉眼带出的笑意能轻易叫人心魂一荡:“浮春定吧。”

罗浮春对这个师父纵使有百般的不满,瞧见他这张面皮,气性也就散了大半,道了声夜安,便拂袖而去。

他在回廊转角处站定,望着进入卧房中的封如故,蹙眉轻叹一声。

罗浮春本名并不叫罗浮春,是一处新兴道门的萧姓二公子。

十年前,封如故救的人里有他的兄长萧让。

罗浮春感念恩德,又仰慕封如故,方才来风陵求艺,三拜九叩才入得山门,又软磨硬泡多时,才得了封如故首肯,收为徒弟,入了“静水流深”。

入内门第一日,他满心惴惴,可拜倒在封如故脚下时,他什么都顾不得了,欣喜得膝盖发软,周身一阵阵打哆嗦。

在他面前的,是道门中最年轻的剑魁,十二岁便以风陵剑法为基础,自创归墟剑法;十四岁私开风陵剑炉,以灵力锻剑,得两把绝世奇兵;十八岁身陷残余魔道聚集的“遗世”之中,护百余弟子八十九日……

一件件,一桩桩,都是能让少年们热血沸腾的英雄事迹。

他听到封如故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指尖都在抖:“萧然。”

封如故握着小酒壶,喝了一口酒,随便扫他一眼:“唔。那从今日起,你改叫罗浮春。”

萧然:“……”

那时候,封如故壶中的酒就叫“罗浮春”。

连名带姓地改他的名字,还改得如此草率……

萧然跪在地上,寒意从心脏爬到了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