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侯跟着进去,言子邑在马车里等了好一会,跟着的嬷嬷才让青莲来搀着。

进了院子发现人都已经到正厅里去了,还未走上台阶,那嬷嬷就急急来拉住,像是怕她一不留神就走进去,错了步骤,她缓了步子,嬷嬷陪着她走上阶,侧立在厅门口。

从里面望进去,平日里头厅里的一把圈椅换成两把,中间连了一张桌案,只是此时上头没人,靳则聿和言侯夫妇在厅里东西向立着。

靳则聿朝着言侯夫妇四拜,前头两拜言侯夫妇站着不动,后头答了两拜。然后靳则聿落在东座首,她大哥和二哥站在他面前四拜,她二哥是礼仪上的人,这个礼像是受过训练的一样,一气呵成,大哥天然有一种兀傲在身上,显得有些拘束,不比平时的潇洒倜然。走廊尽头四弟探出一个脑袋,骨朵着嘴指了指里面,像是没有机会进去意有不平,言子邑心想这进去行大拜礼这种机会还有人争啊,看了边上的嬷嬷一眼,一边朝他笑笑,手垂在腰间朝他招了招,拇指又向里头折了一下,意思是,快来进去拜!

嬷嬷咳嗽了一声。

言子邑赶忙收回笑脸。

里头拜得差不多了,嬷嬷才搀着她进去拜。

言侯夫妇中堂上座。

嬷嬷搀着她上前,也是四拜,拜完坐到靳则聿边上,嬷嬷拉了她,她却没有立即坐下,两个哥哥叙完常礼分坐在西面她才一道坐定。

二哥乘着仆婢上茶之际朝着她抬了抬眉毛。

她也抬了回去,顺便朝着大哥眨眨眼。

大哥凤眼微翘。

言子邑低头看着靳则聿身边桌案上的一个青色高脚杯,绿油油的,样子敦厚简朴且容量不小,里头一汪莹澈,飘出一股子浓香的酒味,这女婿上门还有端酒上桌的么?正在惊疑,看了一眼靳则聿,他侧目一视,目光中显然也是发觉了,淡看她一眼,又转向言侯,是静听他老人家教诲的样子。

“想来岳丈见女婿,原是应说几句祝卿‘鹏程万里’的话,再多几句嘱咐言语。但君已荷重名在身,而你这个岳丈,要论功勋劳绩只怕是不能了,平生只一腔醉魂,未知一生当还能饮几两酒,能不能在身后得个‘酒名’,所以左思右想,说什么都不大应景,不如同你喝一杯,就当寻常百姓家的翁婿,以酒来知知心。“

言侯说完,端了自己平时用的酒壶,喝了一口。

言子邑觉得言侯像是表达了什么。

但又什么都没表达。

靳则聿垂下眼,端过案上的酒,擎在手中:

“这‘身后重名,不如即时一杯酒。’”

“哈哈,”言侯朗笑,又喝了一口,叹道:“众人以为老夫饮酒是借‘酒浇胸次之磊隗’,其实老夫是‘以天地为一朝,万期为须臾。唯酒是务,焉知其余。’”

靳则聿仰头饮尽杯中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