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澈当晚打坐调息,反复入定,心绪不宁气息紊乱,为防止走火入魔,他干脆停止了运转周天。

每日重复的打坐一停,他一时无所事事,心里空旷,便反反复复地翻出戒指,一遍又一遍地抹着上面的风氏云纹。

盯得时间久了,他又觉得烛光让他不能瞬间发现亮起的云纹,于是甩袖熄灭燃了满堂的烛火。

一片黑暗死寂里,他终于找不到任何转移注意力的方式。

他盯着戒指,坐成了一座雕塑。

他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他只是在期盼着风行舟告诉他,屠/门并非上策,他还有别的选择。

然而他所有的传音问询一律石沉大海,直到黎明破晓之时,他盯着天际渐起的天光,发出了最后的悲鸣:

“父亲,姬家大势所趋,儿不得不去,父亲领着风氏一族联合其余三家,尚有一战之力,何不另做选择”

他凝视着银戒,绝望地攥紧了手心。

银戒兀地一烫。

风澈浑身颤抖,神识以最快速度钻入银戒,风澜的身影在银戒中回眸望向他。

风澈顿住脚步。

风澜垂下眸子,还是以往公事公办的表情:“风澈,我已率风家子弟离去,你大可来风家。”

风澈喜极而泣,朝他深深一拜,弯下腰的刹那,却未能看见风澜眸底深刻沉重的怜惜。

风澈从银戒中退出,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满身的疲惫涌上来,他伏在案上,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他自从筑基之后,已许久不睡,更别提做梦酣眠,但这次他恍惚间,居然梦见了风行舟的脸。

风行舟在一片烈烈日光下朝他微笑,仿佛小时候那般,伸出手揉揉他的头,轻轻唤了句:“澈儿。”

下一刻,他眼前迸溅出滚烫的鲜红,大片的血/淋在脸上,风澈呆呆地看着风行舟断裂的头颅滚到脚边,带着尸/斑的脸朝他尖声叫道:“风澈!为何要退?”

风澈猛地从梦里惊醒,见姬之遒站在他桌案前,默默地看了不知多久。

他收住情绪,扯了扯嘴角:“何事?”

姬之遒吹灭不知何时被他燃起的烛火,推开窗,外面大亮的天光落到屋内,他拾起风澈掉落在地的外袍:“回公子,巳时,该动身了。”

风澈揉了揉额角,起身接过他手里的外袍。

随后他衣角一甩,走出了大堂。

姬水月已在大殿等候多时,一见他,唇角的笑意便扬起:“风澈,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