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塔南的心里默默袭上了一股不饱足的愤怒,于是在睡觉之前,他将背包枕在头下。野兔双腿一蹬,跳到瓦塔南后方,躲在棚子潮湿的防水布阴影下蜷缩着。

一大早,瓦塔南细心地将背包藏匿在棚子里树枝堆的下方,并且在背包被完全遮盖住之后,才感到安心。

晚间,当他返回营地时,发现厄运再次光临了。乌鸦已经翻开了树枝堆,将背包拖到营火灰烬堆的中央,并且翻找着背包的一个口袋。它吃掉了收藏在口袋里面一块已然软化的奶酪,接着弄断了背包的绳索,还吃光了瓦塔南前一夜剩下的肉罐头。原本剩下的一些硬面包也不翼而飞了。背包内只剩下一包茶叶、盐、糖以及两罐尚未开启的肉罐头。

这天晚上,晚餐又比前一天夜里更加寒酸了。

乌鸦的劫掠行为持续了好几天,它总能成功地偷走背包里的食物,哪怕是瓦塔南在外出开垦前细心用粗大的柴薪将储粮掩藏起来也无济于事。乌鸦总能钻进缝隙里,成功地碰触到背包。看来,只有将背包藏在混凝土掩体里面,才能够躲过这只坏透了的飞贼的打劫。

乌鸦变得越来越胆大妄为。它似乎明白,住在棚子里的人类拿它没辙。瓦塔南尝试过各种方法要将乌鸦赶出小岛,包括发出凶狠的喊叫声,朝它扔出有如拳头般大小的石头。但是乌鸦一点也不为所动——仿佛它正在慢慢戏弄着瓦塔南毫无影响的愤怒。

乌鸦的体态很快变得丰腴许多,并且不再离开所栖息的树枝,即便是在大白天里也一样。它那难以见底的食欲,迫使瓦塔南每周到西摩加维的杂货卡车采买食物的次数由两次增加为三次,瓦塔南估计这只乌鸦每周要吃掉他价值六十马克的食物。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两周。

乌鸦胖得非常厉害,慵懒而漫不经心地栖息在距离瓦塔南只有几米的高处枝桠上,壮硕肥大的体型看起来就像头被喂养得很好的绵羊;它那一身原本灰黑色的羽毛也变得更加乌黑,焕发出漂亮的光泽。

再这样下去,瓦塔南开垦的工作进度也会大受影响。他思考良久,想找出摆脱这只乌鸦的方法,终于在这只乌鸦连续窃取食物两周之后,他想到了扭转这一状况的一劳永逸的方法。

要迫使乌鸦放弃其小人行为的方式出乎意料地有效。

也十分残忍。

瓦塔南再度返回西摩加维采购存粮。杂货卡车的老板娘疑惑地看着这名顾客——他不仅每周带着野兔来购物三次,而且每次的采购量都会增加。大家都知道,男人一般只会根据自己的需求量采购。

“在森林里面,有个可疑的大胃王。”村子里开始传出谣言,“他每周会来采买三次满满一大袋的食物,但每次看起来都似乎更加消瘦。”

在想到法子的第二天,瓦塔南在开启一公斤装的肉罐头时,采用了不同以往的开罐方式:以往他总是沿着罐子边缘将罐头上盖整个开启切断,他这次将罐头上盖以十字形切开,让罐头上盖以四片三角形的尖锐铁片形式留在罐头上。他小心翼翼地将四片上盖朝内弯折,让肉罐头看起来就像是一朵有着四片铁花瓣且含苞待放的花朵。瓦塔南就用刀尖从这个金属花冠的中央,取出肉块来加热并大快朵颐。乌鸦冷漠地窥视着瓦塔南的一举一动,它显然认为罐头里面剩下来的肉一定一如以往成了它的囊中物了。

在骗过这只已经对一切见怪不怪的该死乌鸦之后,瓦塔南开始一如往常般将背包藏匿在柴薪底下。在此之前,他将肉罐头的尖锐铁片又朝内部弯折了一些,让罐头开口看起来呈现漏斗状,就像捕鱼篓那样。

瓦塔南刚一离开小岛走到森林边缘,乌鸦就降落在已经没有人迹的棚子旁边,直接朝藏匿着背包的柴薪堆走去。这只恶鸟探下头来察看了一会儿,然后立刻勤快地干起活来:它试着钻进柴堆里,拉扯背包的皮带,接着咕哝一下子便推开柴薪,并很快成功地获得了它的战利品。它不时抬起它那颗黑色脑袋,察看瓦塔南是否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