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黑定,浓云遮着星月不见,方才的一两点星芒也完全看不到了,只有驿站外的田间闪烁着点点萤光。

连日的赶路,谁都有些疲倦,是以用过晚饭后,赵瑀没让蔓儿近身伺候,打发她回房歇息去了。

她和李诫还惦记着木梨姐妹,想找她们问问今后的打算。

但他们来的十分不凑巧。

小花应是中了暑气,一直在吐,连晚饭也没有吃。

木梨一边默默流泪,一边照顾着小妹,蔓儿也没法歇息,在旁边端茶递水,收拾地面秽物。

赵瑀忙让李诫去找郎中,好在这间驿站专门配有懂医的驿卒,虽不如正经的郎中,寻常的头疼脑热也能看得了。

熬了一副药灌下去,小花止了吐,不多会儿昏睡过去。

约莫白日间受到了惊吓,她睡着也不安稳,眼角挂着泪珠,时不时唤几声娘。

木梨坐在床边轻轻抚着妹妹的背,给她抹去眼泪,自己却是一声接一声低低抽泣。。

赵瑀的问话就说不出口了,她安慰木梨几句,便拽了下李诫,示意该回去了。

李诫站着没动,直白问道:“木姑娘,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在吗?”

木梨的手微微一顿,凄然说道:“没有了,因爹爹好赌,输光了家产,还欠了许多外债,族亲怕被牵连,早和我家断绝了往来。”

李诫又问:“那你们今后可有何打算?”

“打算……我也没个头绪,现在只想把妹妹拉扯大,给她寻个好人家,也算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娘亲了。”

赵瑀心底暗叹一声,柔声道:“若你们暂时没去处,就跟着我们到兖州去,你有做饭的手艺,租个铺面开个小饭店,也能安稳度日。若是开馆子缺钱,只管说话,我和老爷一定会帮你。”

木梨怔怔看着她,少倾,略带艰难地起身,挪步过来,却是“扑通”一声跪在赵瑀面前。

赵瑀吓了一跳,忙命蔓儿扶她起来。

木梨只是摇头,死死跪在地上,低声说道:“太太的好意,我万万不敢当。”

她从贴身的荷包里拿出两张银票,“太太,恩公帮我们消了赌债,整整五百两银子,相当于是我欠了恩公的。这是姓钱的给的两百两,还有三百两,我恨不得当牛做马立时还上。怎敢还要太太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