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送药?”薛长庆拖长语调道,“想必是为了阮绍那卧病的三女儿,叫阮什么……”

“阮玉。”黑衣人补充道,“就是去年和世子闹了事的那女子。属下查探过了,那阮三娘子在国子监时,曾经恩施过程温的妹妹,此番他去送药,兴许是为了感念旧恩。”

想起什么,黑衣人又道:“不过程温还在阮府门口撞见了锦衣卫的苻离和探花姜颜,三人不知聊了些什么,姜颜的面色不好,与程温不欢而散。属下本想近身偷听,谁知一旁的苻离甚是警觉,属下一时不察被他发现,便匆忙抽身离开,绕了三条街才甩开他。”

薛长庆‘唔’了声,停笔审视着画纸上绵延峻峭的山脉,意有所指道:“听说程温以前和苻离走得近,姜颜又是苻离的人,虽然程温已经弃暗投明,有意归顺我平津侯府,但念及往事还是不得不防啊。”

黑衣人疑惑:“主子的意思是?”

“睿儿浅薄不成器,薛家到底需要个可靠的男丁。若程温真是一心向着薛家,待他与晚晴定亲,便可试着让他接手薛家的私业,权当做晚晴的陪嫁。可本侯现今最担心的,就是程温接近薛家别有用心。”

思及此,薛长庆晦暗的眼中浮现一抹阴云,“滁州私盐案的泄密者不是还押在你手里么?择日不如撞日,立即押过来,借此机会试试程温的忠心。”

“是!”黑衣人领命。

“慢着。”想到什么,薛长庆缓缓转过冷硬的脸,嗤了一声道,“听睿儿说,那个探花姜颜和阮家三娘子关系匪浅,以前在国子监时便多次为阮家出头,此人不择手段科举入仕,十有**是冲着睿儿来的,若她将来真领了官,再想要动她便麻烦许多。”

黑衣人立即会意,抬起一双杀气腾腾的眼来:“主子的意思,属下明白。”

“盯紧些,她若老实,便由着她去,若心怀不轨,格杀勿论!谨慎些,莫要落人把柄。”说着,薛长庆将手中的大笔重重拍在画纸上,溅开一团枯墨,面色阴鸷万分。

轰隆——

电闪雷鸣,风声卷着豆大的雨水噼里啪啦袭来,应天府的夜在风雨中悄然降临。

朱雀街,胡家酒肆。

二楼轩窗处,姜颜半开着窗户,听着屋檐上淅淅沥沥的雨声,托腮叹道:“怎么好好的,突然就下雨了?”

下一刻,一件温暖的披风落在她的肩头。身后,苻离清冷的嗓音低低传来:“喝了酒就别在窗边吹风,当心受凉。”

“没事,正好醒醒酒。”说着,姜颜扭过头问道,“苻离,你带伞了么?”

苻离摇了摇头。

“这可怎么回去呐!”姜颜‘哎呀’一声,愁眉苦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