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允低头看着她,声音里还带着昨儿熬夜看文书的沙哑:“那你放过我了吗?”

胡说八道,她怎么就没放过他了?花月黑了脸,掰着手指头给他数:“您要的孩子,我给没给?”

“您腻了我了,在外头风流,我管没管?”

“孩子生了,你府上主母之位,我让没让?”

“我这都叫不放过你,那什么才叫放过你?!”

越说嗓门越大,殷掌柜在被李大人尾随的第十天,终于失去了往日的镇定和平静,冲着他咆哮出声:“你做人讲不讲良心!”

眼眸微动,李景允看着她,喉结上下一哽。

“我要是真的不要良心,你现在就该被关在京华的大宅院里。”

眼尾有些发红,他半阖了眼,轻声道,“我是个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口不对心,言不由衷,我说要孩子,你就真只给我留个孩子,我说腻了你了,你就不能听话来跟我低个头。”

花月气得胸口起伏,一掌就想拍过去。

手腕被他抓住,慢慢地分开手指,握在掌心。

李景允软了语气:“很多不肯低头的人,都折在爷手里了。但在你这儿,你实在不肯低,那便我来低,低到你肯像这样同我算账为止。”

冷漠是比怨怼更可怕的东西,这么些天,他最担心的不是她讨厌他,而是她始终不肯与他开口,幸好,幸好她心里还有怨气,那就还有得救。

手飞快地抽了回去,花月冷着脸道:“您别以为这样就算完。”

“好。”他应,“咱们不完。”

“谁跟你不完,完蛋了,早完蛋了!”她叉着腰道,“你栖凤楼里那能歌善舞的姑娘最喜欢唱的是《别恨生》吧?那天就你一个客人,坐在上头听人家衣衫半敞地唱,记得词吗?”

想也不想地摇头,李景允道:“不记得。”

撇清倒是快,花月皮笑肉不笑地道:“您不记得我记得啊。”

“朝暮与君好,风不惜劲草。

宁化孤鸿去,不学鸳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