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一震,白德重不敢置信地起身朝她走了两步:“你说什么?!”

灵秀呜咽着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您快去看看吧!”

猛地抬头看向门外的方向,白德重抬脚就往南院冲。慌得跌跌撞撞的,差点就摔在了门口。

看着前头白御史这激动的模样,乘虚轻咳一声,小声提醒他家无动于衷的主子:“您好歹也悲伤一下。”

就算知道是假的,也要装装样子吧?

江玄瑾回神,低头认真地思考了一番,然后努力垂了眉毛,黯淡了眼神,露出一个悲伤的表情。

乘虚:“……”

亏得白御史没心情回头看,这装的也太假了。

与他比起来,南院里白四小姐的演技简直就是出神入化!瞧瞧那青紫的脸色、颤抖着半睁的双眼、苍白干裂的嘴唇,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一个完美的“快不行了”的人。

白德重颤抖着跨进主屋,站在床边低头看她。

“珠玑……”

“爹,您来啦?”咳嗽两声,她有气无力地朝他笑了笑,“总算等到您来,我也能安心走了……”

“胡说什么!”白德重厉声呵斥,摇头道,“你不会有事的!”

“医女说我中的是‘一点血’,那东西毒性很大,解不了。”她双眼噙泪,泪光里饱含痛苦,朝他抬了抬手,又无力地垂下。

“都怪我,早知道就认下白孟氏给的罪名,也不至于让她记恨至此,非要取我性命……”

说着,又咳嗽两声,“哇”地吐出口血来。

白德重看得心头一震。

听人禀告说珠玑中了毒,和亲眼看见她这副模样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方才紫阳君气势汹汹要抓白孟氏问罪,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想:几十年的夫妻,总不能就这样把白孟氏送进大牢。珠玑还没死,这事说不定还能压一压。

然而,当真看见地上那乌黑的血,看着珠玑这痛苦的模样,白德重红了眼。

孟淑琴竟然心狠到要毒死他的女儿,这样蛇蝎心肠的妇人,他还要包庇?他怎么包庇!

“您别难过……”床上的人还扯着嘴角想安慰他,“反正我只是个不懂规矩的傻子,死了就死了,还能去地下问问我娘过得好不好。”

最后这句话说得白德重颤抖起来。

珠玑的娘是个很温柔的女人,也是他年少时,唯一一个动过真心的女人。他答应过的照顾好她没能做到,答应过的照顾好珠玑,也没能做到。

一时间,白德重只觉得愧疚冲心,拳头捏得死紧,满心都是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