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夫人瞄了一眼,“桃花?”

“不错,桃花是春天开的花,院子里目前桃花开得正艳,又有桃夭诗,用来装饰新房最好不过,但等夏天的时候,这些窗格肯定都会换了。”娄英肯定的说。

“换窗格?”娄夫人困惑的问,“好好的换窗格做什么?”谁家没事会换窗格?

“当然是为了应景,旁的人家或许十来年不换一次窗格,可像陆家这么这么讲究的人家,这窗格定是备上了许多种,随着花园花换了一种,这窗格定也会随景换了。旁人都当修一个院子,移栽些花木、盖几间房子就够了,哪里知道这里面学问可大了,光是在水上盖个水榭,也不一定是风雅。”

娄英说着,有意瞄了娄夫人一眼,“这陆家近千年的富贵,论风雅富贵,是人家几十代润养出来的,有几个世家能比不上?你老说这个儿媳妇和善,看我看她将来未必比你那大儿媳好伺候,光说吃穿度用,比起她就有过之而不及。”

娄夫人迟疑道:“不会吧,我瞧着陆大娘子挺乖巧的,也不曾听说她有什么奢靡浪费的事。”要说娄夫人目前最头疼的,就是乐平的度用,按说乐平是公主,有自己的封邑,养一个公主应该足够了。可郑启对功臣、对子民非常大方,对自己、对后宫、对子女却是非常小气,册封的封邑基本都不是富庶之地,连税收都只许他们收取十分之一。自大宋立国以来,宫殿还没有翻修过一次,据说后宫有不少地方已经漏水了,亏得郑启妃子不多,不然说不定会传出两三个妃子挤一屋的笑话。

郑启小气也是没法子,先帝登基后就开始轻赋税,他继位后更是注重恢复民生,轻赋税、减徭役,皇家的内库迄今还是空的,高皇后身为皇后,贵夫人间流行的花间裙她一件都没有做过,衣服也是三四年才做一次新的,首饰更是从来没打过新的。皇后都如此,宫中嫔妃公主,平时也很少会有奢靡之举。而高家是行伍出生,对吃穿度用一向简单,一年内宅度用不过三千贯。

而乐平进门后每月就要新作一条裙子就要一百贯,娄夫人无论都想不通,她那个知书达理的继女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不知轻重的公主。偏偏高威轻飘飘的一句话,难道我们高家的媳妇还要自己养自己不成?乐平的开支,就成了公中支出,不动自己封邑了,娄夫人一个月脂粉钱也不过二十贯,二娘不过五贯罢了。

“你不信?”娄英指着一间明显是书房的小厢房道:“你瞧。”

娄夫人顺着姐姐的指向,就见一间装饰雅致的书房,院角种了一株芭蕉,蕉下有一套石凳椅,蕉旁有用太湖石围出的小池子,池中锦鲤悠游,娄夫人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来,“怎么了?”

“你不觉得这里的小草长得特别好吗?”娄英说。

娄夫人这才注意到院子里居然还种了不少小草,一片清新柔嫩的绿意,格外的讨人喜欢,“那又如何?”

“这种草叫蒲草,不是一般的小草,按说如今都是三月天了,这蒲草不应该是如此新发的样子,显然有人翻了旧草,种上新的。我阿翁以前书房前也常种这这么一片蒲草,一旦新芽长老长长了,就有人立刻换上新的替代,光这项我阿翁每年就花费五百贯。”

“五百贯?”娄夫人听得目瞪口呆,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有人会为了书房外一点小草每年花费五百贯!

“以陆大娘子的教养,自然不会做出一月做一件新衣的举动,可——”娄英一笑,“我阿翁在世之时,对金银俗物从不在意,就爱些风雅之物,有时候他会花上几千贯就为了一盆花或是一件古物,大儿媳你都养了,难道二儿媳你不养?”

娄夫人只能苦笑,“谁让我们家尚了金枝玉叶不说,又迎了一颗稀世明珠呢?”

“要说你们家也真怪。”娄英说,“按说父母在不分家,我夫君在时,除了我的嫁妆外,赚来的一针一线都是给高堂的,哪有像你们家一样,居然允许成年的郎君置办自己的私产,每年交点米粮就行了,平时家用开支倒是要从公中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