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道只是微微露出笑容应声而说:“此言不无道理,继续说。” 马翼再道:“说完出身,再说家世,汉帝曾封十大元帅十大将军,这些人皆是为大汉有过汗马功劳之辈,曾经为汉帝出生入死,他们付出的鲜血和代价,换来了今日之福荫,更能照耀于后辈,此等英雄壮举,若不以最盛大之礼遇对待,反而要求他们与普通百姓平等,又有谁还会为了汉帝之理想而抛头颅,洒热血?此其二。” “众所周知,自古以来士农工商、三教九流皆围绕着朝廷,以朝廷为中心设各级官员身份,公侯伯子男,商人,铁匠,农人,医家,通过不同的能力和技艺分为不同阶级,正是因为有了这些阶级,才能形成稳定的治理结构,若是失去这些,朝廷与皇权将如何巩固?若是人人都平等,那便是人人都可当皇帝,若是人人都可当皇帝,天下将乱成什么样子?此其三。” “不知阁下听完我言,有何高见?” 马翼自信自己说得无懈可击,得意洋洋看向秦怀道,却见秦怀道仰天而叹,脸上变得凝重许多。 他的眉头锁成一道川字,叹道:“真没想到,尔等会对汉帝有这些想法,既然你这么想听我的高见,不如打赢我再说。” “哼,果然不出所料。”在马翼看来,此人不过是京城中的酒囊饭袋而已,自己这些年来苦心练武读书,就是为了再与这些京中之卫再见时,无论学识还是武艺,都能压他们一头。 如今看来,自己还是多虑了。 对方的水平,和他根本不在一个级别,自己只是随便说出对于汉帝治理天下理念的见解,对方不仅回答不上来,还拿出如此蹩脚的借口。 没有回答,可他心中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他哪里知道,秦怀道只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才这样说的。 求答不成,马翼正想抽刀,却听得有名精锐骑兵自马翼身后冲突,口中对着秦怀道大喊:“尔等宵小之辈,也配与马将军交手?让我来!” :投机取巧之辈? “哦?”马翼眉头一挑,这些骑兵都是他亲自带出来的,个个都是血勇之辈,勇气比他只多不少:“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吧。” “多谢将军。”这名骑兵扬马而出,手中长枪直指秦怀道。 秦怀道见到这幕,却莫名好笑。 许久不出长安,现在不自量力的人变得越来越多,这个天下,是得好好整治下了。 骑兵纵身上前冷然大喝:“阁下何人报上名来,我王尚从来不杀无名之辈。” 哼,告诉你名字你接得下来吗?秦怀道心想。 见对方正在向前,他不再理会对方想法,快速向前冲去。 这让马翼眸子一亮。 此人无论是身步法还是速度,都不是普通军士可以比拟的,刚才他还认为对方是酒囊饭袋,现在看来,莫非是看走眼了? 长安那些武勋的二代们都是出类拔萃之辈,可那些武勋的后代怎么可能只带这么几个人,还在洪水泛滥之下跑到这穷乡僻壤来? 可如果对方不是那赫赫有名的二代,这身法速度,怎么可能? 不愧是经常读书的武将,马翼稍稍思考,很快就想明白了,对方武艺如此高强,却只能屈尊在京城做个普通的近卫,恐怕也是和他一样,属于身怀绝技却因背景不强而无法得到重用之人。 不知不觉间,马翼看向秦怀道的眼神当中,甚至有些怜惜。 “王尚,下手不要太狠,给他个教训就行了。”都是苦命之人,马翼特意吩咐麾下不要下重手,以免伤到对方。 就在他出口,王尚答应的瞬间,秦怀道再次加速,突然窜至王尚马下,一脚飞踢踢中马肚,马匹受了惊吓突然乱跳,将马上王尚甩下,秦怀没有丝毫留情,一脚踢断王尚肋骨,收刀之后又熟练地将其胳膊关节卸下,做完一切之后才追向那只马匹,轻松制服。 看到这一切的蒲州众人目瞪口呆。 连马翼都甚至怀疑自己刚才出现了恍觉。 普通的府兵和骑兵看不出来,可他马翼却能看出,这名近卫在接近极速的情况之下猛然爆发,产生了二次加速! 这种速度,哪怕是他马翼都做不到,偏偏对方就做到了。 这怎么可能? 不,他不相信这个世界有人可以快到那种地步,只愿意相信自己不过是因为分神而眼花了一下。 秦怀道不想过早暴露自己,制服马匹之后还故意拜向马翼:“多谢这位将军说话让他分神,我才捡了个便宜,胜之不武,惭愧惭愧。” 在罗武看来,这就是实力碾压,哪里有半分胜之不武?不过陛下要扮猪吃老虎,他罗武也不能戳穿不是,身为十大将军之一的罗武,此时也极为默契地配合着这位陛下:“确实,若不是这位将军喊那一声让骑兵分了神,我这位兄弟怕是不十个回合就要败下阵来了。” 蒲州阵营这边与秦怀道这边截然不同,个个恼怒不已。 “卑鄙,竟然趁马将军嘱咐王尚不要下重手时偷袭,简直是厚颜无耻!” “就是,只知道乘人之危,依我看也没什么真本事,马将军,让我来将这厮斩于马下,替王尚报仇!” 马翼伸手示意大家安静,他虽心有怀疑却不能百分百确定,此时既然王尚已经败下阵来,再让这些普通骑兵出手亦不合适,若是他们再败,可能会动摇军心。 他看向李贺之与陈升二人。 陈升点了点头,纵身出列。 陈升来自蒲州陈家,属于蒲州三大军府世家之一,在当地小有名气,陈家的大风戟更是吸引着不少蒲州少年仰慕想要入府学习,可惜这大风戟并不外传。 陈升是陈家第三子,自幼习得此术进入军府,为蒲州效力期间,亦为家族争取了不少利益。 而他正是靠着大风戟出色的武艺在军府中渐渐站稳脚跟,得到蒲世镇的赏识成为偏将之一。 他的实力勉强可以算半个马翼。 “吾乃蒲州陈升,阁下准备好洗干净脖子等我斩下头颅了吗?”陈升傲然而视,如同对方头颅已在囊中。 “哼,好大的口气,”秦怀道忍不住说道:“尔等应该能够看出来我等是京城警备军,在此地袭杀我等如同谋逆,这可是死罪,你确定要动手?” “死罪?”陈升大笑不已:“我等只是听命于蒲州府尹蒲大人之令,前来清缴假扮近卫的山匪,等你们死后,谁知道你们是近卫?” “好,既然如此,刀剑无眼,若是死了阎王面前可不要怪我。”面对大将,秦怀道可没办法留手,万一出招软弱反而容易着了对方的道。 “你还以为真能杀了我?投机取巧之辈,终将泯于众人矣。”说罢,陈升不再与他啰唆,挥动大戟紧握于手,随时准备刺出。 秦怀道亦接过罗武扔来的长枪,马战一寸长一寸强,靠刀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虽然在他看来,陈升不可能打得过他。 二人初次交手,便发出震天巨响。 长枪与长戟相撞,火星四溅,各自躲开之后,陈升的双臂在微微擅抖。 好强的力道! 他在不由高看了面前之人几眼,此人的臂力远在他之上,刚才出手之间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只是试探,并未使出全力! 此人并非投机取巧之辈,而是实力深不可测,深不见底! 不及多想,两人的第二次交锋将至。 “枪出游龙!”秦怀道大喝一声,长枪如同游龙般钻出,枪头虚实相合游走在上下之间,将刺不刺之下,陈升迅速做出应对。 他当即拉开与秦怀道的距离,躲开了这一枪。 面对陈升此举,马翼身后骑兵一片哗然。 “陈将军避了,这怎么可能?” 这些骑兵没有看出秦怀道那一枪中蕴含的威胁与可怕,只看到陈升面对其上下晃动的一枪中,竟然选择了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