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婚嫁就想自己不追究? 没门! “少主!”旁边传来一人声。 秦怀道扭头一看是贾有财,将烦心事压下,问道:“贾叔不应该在百货商城吗,怎么过来了?” 贾有财小心看看四周,靠近些,低声说道:“房相公府上管家以采买为借口悄悄找到老朽,说替房相公带话,圣上要将太子贬为庶民,发配黔州。” “原来如此。” 秦怀道恍然大悟,李二这是不想杀李承乾,但怕自己闹,所以着急婚嫁,果然是封口,想得挺美。 按唐律,造反是死罪,杀不杀秦怀道其实并不关心,又不是造自己的反,但绑架了荷儿则不同,必须死。 秦怀道记得历史上李承乾造反后就是贬为庶民,发配黔州,但死在路上,怎么死的不知道,也不重要,李承乾必须死在长安,死在自己之手。 “贾叔。”秦怀道冷声喊道。 “少主有何吩咐?” 秦怀道杀气腾腾地叮嘱道:“持我身份牌去县衙修改荷儿奴籍,改成农籍,再状告太子绑架荷儿,就说荷儿被绑前就已经是妾。”说着递上一块玉牌。 侍女没有地位,是奴籍,妾不同,是平民,处罚标准完全不一样。 贾有财接过玉牌,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少主,这么一来就彻底撕破脸,没有回旋余地,府上要不要做些准备?” “通知薛大哥,将最近银子全部运走,他知道怎么做。” 贾有财也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血性汉子,看着荷儿长大,而今荷儿怀了秦家血脉,自然不甘心被欺负,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一阵风吹来,带着滚滚热浪,却无法融化秦怀道心中的冷意。 造反都不杀,如何让百万将士信服? 如何让平乱中战士的将士安息? 绑架都不管,一个婚嫁就想封口,凭什么? 爱嫁不嫁! 秦怀道本就讨厌这种高高在上的赐婚,直接拒绝是抗旨,有杀身之祸,但不代表没法反抗,你赐你的婚,我告我的状,有种不受理。 沉思片刻,秦怀道回到工坊继续打造兵器。 一个时辰后。 一纸诉状递进县衙,将事情彻底挑破。 一石激起千层浪! 新上任不久的县令叫马周,原监察御史,在御史台跟着魏征学到不少东西,性格忠直,嫉恶如仇,颇有才干,是个难得的能臣,原县令因崔氏受牵连被罢免,魏征举荐马周接任。 接到诉状,饶是胆大包天,常常弹劾朝中高官的马周也忍不住心中一慌,状告太子绑架护国公小妾,意图要挟护国公一起造反,太子妃还是帮凶,这是何等大的罪名,自己一个四品县令怎么接的住? 但不接也不行,是失职。 马周一个人静静的在衙房沉思许久,最后将诉状亲自送到上级手上,不打算隐瞒,也不处理,让上级头疼去吧。 县衙归京兆府管,府尹接到诉状也吓了一跳,不敢有丝毫耽搁,直接送入刑部,刑部尚书刘德威才上任几个月,但人老成精,看出这是护国公和圣上打擂台,也不敢趟这潭浑水,抱恙回家休息,安排个侍郎送到宰辅房玄龄。 房玄龄同样看穿背后意图,批了一行字:兹事体大,请圣上乾坤独断。 说白了就是这事我管不了,你自己看着办,直接安排人走正规流程,上报御览,也算是变相反对李二对李承乾的判决。 半个时辰后,诉状摆在甘露殿李二的案台上。 李二看到诉状时脸色瞬间铁青,一把将案几上所有奏本推翻在地,怒吼着将所有人赶出去,一个人关在甘露殿内,不准任何人打扰。 一边是亲生儿子生死,一边是大臣逼供加上将士寒心,其实并不难选择,作为一名帝王,自然选后者,放弃前者,可作为一名父亲,孩子有再大的不是,打骂可以,终归下不去死手。 好一会儿,李二起身来到一堵墙面前,抬头看着圣后长孙无垢的画像,脸色痛苦,不甘,还有无奈,喃喃自语道:“观音婢,朕该怎么选?” 这一站,久久不动。 隐约中,李二放佛看到长孙无垢从画中走出,举止优雅,一笑一颦,令人迷醉,脸色却很冷清,像是在责怪李二没有教好李承乾,酿成今天大错。 :三件事 五天后的晚上。 月朗星稀,和风煦煦。 秦家庄山顶院子里燃起了一堆篝火,厨娘们娴熟地烧烤着各类食物,这些天无事可做,秦怀道将后世的烧烤拿出来,一下就俘获了身边人的胃,连续烤了两天都不满足,今乐此不彼。 只不过今晚多了一帮客人,秦家庄乐班都过来了,二三十人,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女,姹紫嫣红,争芳斗艳,这一刻却围坐成一团,务必虔诚地看着秦怀道。 秦怀道调试好亲手打造的吉他,看了眼过来蹭吃的魏征、房玄龄和李靖,这三人下值就联袂而来,吃饱喝足就待院子里不回,也不知道带点东西上门,已经连续三天了,简直不要个脸皮。 “咚——” 一串优美的扫弦音响起,秦怀道看向乐班一众美女,笑道:“听说烧烤吧那边生意最近有些降,应该是之前的曲子太少,大家听腻了,今天叫你们来是教几首曲子,都认真听好。” 乐师们两眼一亮,纷纷打起精神。 秦怀道清清嗓子,想到自己来这个世界已有两个年头,却忙忙碌碌,看似功成名就,实则无根浮萍,就像那游走人间的浪子,心情一沉,瞬间进入状态,手指头拨动琴弦,一曲《走卒》缓缓唱出。 “我乃人间一凡夫,邀月饮尽一杯无,唱不尽这世间离别苦。” 苍凉的低音,加上戏腔,一种别样的唱法瞬间吸引众人注意力,都眼睛一亮,就连厨娘也停止烧烤看过来。 乐师都是专业人员,从小学唱,功底深厚,鉴赏水平超强,也被这唱法瞬间抓住,都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一个字,但房玄龄等人却听的是词,这一刻,大家放佛看到一人郁郁不得志,举杯邀月,空寂,孤独,心中的苦不知向谁诉说,不由得想起自己跌宕一生,看似高高在上,心中又何尝不苦,更苦的是无人诉说。 一股悲情弥漫开来。 秦怀道也沉浸其中继续唱道:“奈何红颜天命妒,尘世湮没英雄骨,凌空处,笑看伊为君舞。” 听到这儿,乐师们潸然泪下,想到自己痛苦一生,可不就是红颜天妒,虽然只是小女子,但也有道义,奈何只能翩跹起舞,却还不知为谁舞。 这首曲,不就是自己的写照? 这少主,这是在替大家写歌,一如当初那曲《赤伶》。 想到伤心处,眼泪再难止住。 房玄龄等人听到的却是尘世无情,不知道埋没多少英雄骨,省居高位,凌空笑看尘世,伊为君舞,君又为谁舞? 这一生,所求为何? 这一刻,三人迷惘。 秦怀道也想起后世,想起今生,从普通人到身居高位,历尽千辛,从未停歇,忍不住有感而发,继续唱道:“我此生如走卒,亦未曾止过步,论成败,英雄莫问出处,向人间借朝暮,尘满面,心如故,是非功过留待后人书。” “好,好一个是非功过留待后人书!”魏征忍不住喊道。 “此句当浮一大白。”房玄龄也激动不已。 “此生如走卒,亦未曾止过步,此句才是我等一生写照,看似直白,却道尽成功真谛,论成败,英雄莫问出处,此句也当贺!”李靖也兴奋地说道。 三人状如疯狂,拿起冰镇啤酒“顿顿顿”猛干。 秦怀道瞥了一眼,好家伙,想喝酒还整这么多借口。 一阵轻弹过后,秦怀道继续唱后面部分。 乐师们抬头仰望,目光痴迷,十足的忠粉。 就连荷儿也抚摸着肚子,一边看着秦怀道呵呵傻笑,眼中满是迷恋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