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央,我的手机?”

蒋央突然垂头。不再望我。

然后湛清慌慌赶进病房里来。满脸是汗,气喘吁吁。

“湛清……”我喊他,喉咙却是哽了。

人的情感里有很多种花样的欲望。有些人会叫你日夜思念,幻想,贪婪不尽。有些人带给你永生的痛,不能轻易撕开的伤,需要刻意把它掩藏。有些人见到只会想哭,却是没有太多倾诉的话语,就像湛清。见到他时,我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想好好来哭一场。

可我也不明白此时,我为什么会有哭的欲望。

湛清目光沉甸地瞧着我。那个沉,沉得我心中无底。我尝试着要爬起来,可是我也直立不起。

“蒋央,我在这里多久了?”我问,想翻身。

蒋央双手朝我按压过来。

“蒋央!我怎么了?”我挣脱蒋央,但也挣脱不开。女孩小小的身子却蓄积着很大的力量,竟然可以把我控制在病床上——还是我的身体已经不再具备往日那样的精力?

“蒋央,我到底怎么了?”

蒋央低头不语。

“那么湛清,你告诉我。”

湛清目光逃遁一样地离开,他在往病房门口挪身。

“湛清,你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湛清从衣兜里掏出香烟,佯装抽烟,望望病房,病房里禁止吸烟。

“那蒋央,还是你说!”

蒋央眼睛紧巴巴地盯住湛清,他在哪里,她在哪里。他们两个的目光在病房里晃荡稍许,作过一些视觉上的交流,最终湛清没有说话,只“咔”地一声按亮火机,走出病房,抽烟。

我躺下身来,蒋央说要去医师办公室,也丢下我。我发现走道里有很多异样的目光,通过病房门上的玻璃充满惊奇地窥望我。而湛清他们在隔壁办公室和医生们谈论我的事,有很多激动的笑声抑制不住地从里面传开。我看到有人推开病房的门,朝我探个头面,笑一下,又缩回去。一个声音在感叹,“真没想到,那么长久都醒不来,做那么多努力也醒不来,现在就那么个小小的手机铃声,却把她唤醒了!”

我想他们肯定在说我,而他们为何如此感慨?我朝墙壁上按传呼铃,护士和蒋央紧忙走进病房来。蒋央躬着腰身,喜色还在脸上,轻轻地问,“梅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