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这天穿了蓝色的花裙,拎一个大布包,冲他微笑:“有没有按时吃药?”

视我为透明人。

其实这些天她都这样,明明知道我在,她还是一样的来。好像自己是个单纯的护工。或者说,像是路理的家人。从这一点来说,我真的很佩服她,我承认,我做不到。我做什么样的事情都习惯了名正言顺,习惯了骄傲,习惯让别人屈服。但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常常失败的吧。

陈果一来就开始忙乎,检查吊瓶,开窗换气,给花瓶换水,去开水房打水。仿佛没有她,路理这个院就是白住了。忙完这一切,她坐下来,开始削一个苹果。

“不用了。”路理阻止她。

她固执地说:“你忘了医生说你每天都得吃一个苹果,补充维生素。”

“米砂已经削给我吃过了。”路理说。

“噢,是这样。”她平静地把水果刀放下,把苹果塞到自己嘴里,咬了一大口,站起身来说,“那你们聊吧,我还有点事,先回学校了。”

“好啊。”路理说,“你慢点。”

她走到门边,拉开门,停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说:“对了,你要看的书我给你妈妈打过电话了,她说今晚就送过来。你别看太晚,要注意休息。还有,晚上不要贪凉,记得盖好被子。学校的手续我也替你办好了,你出院后直接去上课就可以。”说完这一大堆话,她终于终于,算是离开了。我管不住自己地常常地呼了一口气。“她让你不安?”路理看着我,居然问我这样一个问题。“当然。”我气呼呼地说。其实,我还想说更多,我想问:为什么她跟你的父母那么熟悉?为什么她比我更了解你?她是如何有权利经常陪伴在你身边,如何做到对你的一切了如指掌的呢?

然而,米砂不是一个傻瓜。即使这些问题我再想知道答案,我也绝对不会天真地提出。除非,我只想证明一件事;我不如她。

“她是个好姑娘。”路理说,和你一样。

我突地站起身来,他拉住我胳膊问:“你要去哪里?”

“回家!”我说。

捉弄我成功,他得意地笑。这才说:“可是我的心很小,只装得下一个人。那就是你。”哦,路理,既然你能说得这么肉麻这么理直气壮,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陈果其实是你的亲戚,她不想从我手里抢走你,她只是想帮我保护好你。是这样的,对吗?

爱情小说里才有的俗不可耐的情节,求求上天发生在我身上好啦。

“你在想什么?”他饶有兴趣地问我。

我又坐了下来,在他胸口上用力打一拳,恶狠狠地说:“记住你说的话,不然我饶不了你!”

“一定!”他说。说完了他又问:“对了,你说了什么来着?”

对了,我说了什么来着?

我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却又好像在心里说了千言说了万语。一不做二不休,我从枕头下把他的手机掏出来,扔到他面前说:“给她发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