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我们现在是在中国。”刘瑕‘啪’地一声合上案卷,面无表情地冲他勾勾手指,“把你的手机给我,现在,马上,否则,你马上就会体验到‘发展中国家’的优越性……和我们的经济一样,我们的法制,也还在建设中。”

威尔森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轻微的不可思议,似乎确实没料到刘瑕的这一招,他转动着眼珠,看了看祈年玉,祈年玉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对话,但还是配合刘瑕的语气变化,也对他龇牙咧嘴,做出一副择人而噬的凶相。

“……OK?”他说,又回到了那好市民的衣服里,把手机解锁递给刘瑕,“给你?”

刘瑕慢慢地伸手去拿,眼神锁定他的面部表情,微表情永远不会说谎,因为它几乎不能训练,眼角的环形肌肉稳定,嘴角深抿,但比之前微翘、鼻翼微张……随着她的手指逐渐接近手机,他在渐渐更加兴奋——

“哈哈。”在拿到手机的前一刻,她忽然收回手,爆出轻笑,“骗到你了吧?开玩笑,开玩笑!”手机里没线索……拿到它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输掉游戏。

威尔森装傻充愣,连问几句“什么?”,才露出浮夸的大笑:这是涉外交际的典型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各国公权力在遇到外国人时总是很喜欢开这种文化差异的玩笑,也许是因为有助于拉近距离。刘瑕的兴奋表演得不错,威尔森的尴尬则更得此戏三昧。

“不得不说,我被你吓住了,刘小姐。”威尔森双眼弯弯:游戏还在继续,你可以放马过来。

刘瑕借着笑意低下眼,开始翻阅案卷,“吓到你了吧,其实我们现在的办案手段已经非常正规了,威尔森先生,你可以不必担心,没有证据我们是不会拘留的……现在,你能仔细说说案发现场的情况吗?”

“好的,那天早上,我跑过弯角,忽然发现草地上有点不对劲,有个人躺在地上,我就跑过去看看他是否需要帮助,当我走近的时候开始发觉不对,草地上洒满了血,而且那个可敬的老人看起来已经没有呼吸了,我把他翻过来确认了一下,然后走出去寻求帮助……”威尔森说道。

“能给我描述一下当时的画面吗,具体地描述,就像是在画一幅画一样,从天气的细节开始,当时的天是?”

“蓝的。”

“草地的颜色是?”

“深色的,不是血的颜色,很多人都以为任何沾血的物体都会是红色,但这是错误的,事实上,大部分物体沾血后只会变得比自己的颜色更深一些,尤其是泥土,你很难说清楚泥土有没有沾血,直到你踩上去,湿润的、发泡的,粘乎乎的,有可能是沾了血,否则,这里之前下雨了。”

“你对此描述得非常具体,威尔森先生,又一次注意到了更多的细节?”

“……是哦,我发现我对细节的注意力非常的好,是不是?”威尔森做恍然大悟状,笑笑地又添加一句,“希望这不会让我变得可疑——我听说,对细节的注意太多,会让人觉得你在说谎。”

明目张胆的调戏。

“噢,不不,威尔森先生,这是两种不一样的信息,不应该混淆,就以你来说,你先后注意到的两个细节,第一个细节增加了你说谎的可能,第二个细节,增加的是你杀人的可能……你描绘得这么仔细,描绘的时候这么兴奋,说明你对这种场面相当的熟悉,并且丝毫不反感……”刘瑕往后靠上椅背,双眼锁定威尔森,“甚至,还可说是十分的享受。”

威尔森又扶了扶眼镜,冲刘瑕眯着眼笑,“是吗?多么有趣的猜测——还好,中国现在需要证据才能抓人了。”

“当心哦,威尔森先生。”刘瑕幽幽地说,“也许这句话,也只是个玩笑而已哦……”

“哈哈哈。”这一次,威尔森直接就把这句话当成了玩笑,他抬头畅笑起来,又翻过手腕,佯装在看时间,“OK,OK,那么,我两天后回国,如果你们想要把我抓到中国的关塔那摩的话,最好要注意时间,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