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问他,你是赤童吗?

赤童。这个名字于我而言一直是陌生的。可是,在吕布对着我笑的一瞬间。我忽然想到一个叫赤童的少年。

他不是阿大,不是米脂的任何男子,是我幻觉里臆造出来的人物。而我相信,他曾经是存在的。

董卓是从遇见我的那一天,开始对世事心生倦意。

他说,在他的家乡嵋坞,他辜负过一个女子,现在是时候回到她身边去了。

我有些恼怒地问他,是否爱过我的母亲。

你应该问她,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如果不爱,她不会至死,都不愿在族人面前说出你的名字。

董卓就站在那里苍白地对我微笑。那样子在我看来,更像一个人临死之前的释然。他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将那件嫁衣重又放回到我手上。我不知他是何意。

在他转身从我身边经过时,我问他为什么你拒绝与我相认?他仍然没有答我。

整座府邸都肃穆得静止无声。我对着他的背影说,当我强大到可以杀你的时候,我一定会来取你的人头。

然而,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董卓是不死之身。就算用最尖锐的戟,也杀不了他。虽然如此,仍然有勇士前仆后继地行刺,终究落得暴尸长安的下场。

近来,太师府加强了戒备,防一个有黑指甲的杀手。听说此人武功造诣极高,他的剑落下时,能瞬间致命。每次行刺失败,都可以成功逃脱。

我对董卓说,既然这么多人都希望你死,为什么你不遂了他们的愿?

他们杀不了我。

我冷笑,你将我留在府里,就不怕养虎为患?

他说,我留下你的原因,你比我更清楚。

是的,我一直以为,他留下我,只是不希望他的女儿流落街头。

夜凉如水。在长安街以北的地方,我遇见一个黑巾蒙面的女子。有烈火一般妖娆的身姿,露出一双孤傲不桀的眼。她说,我知道你。琉的女儿。

我惊住。琉是我母亲以前的姓氏。在米脂,这个姓已逐渐被人淡忘。她是如何得知?就连我都不曾知,为何娘总是避讳提及自己的姓氏。

她说,我们琉族女子的手背上都会有图腾。这是我认出你的标志。

女子告诉我,她也姓琉。琉是一个没落部族的姓。

她说,你是琉族女子,所以你应该与我站在同一阵线对付最奸诈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