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通常的状况,她一杯咖啡,伊苏一个小块奶油蛋糕,就能耗一整个下午。

伊苏经常带着她,去河边捡石子,褐色的,白色的,椭圆的,有许多棱角的,很多很多。

每一天都有船夫载着各国的游人经过,不同的语言,大声的异国情调的歌舞,转了音刺刺拉拉的收音机的声音,意外的动听。

她牵着伊苏的手,想起很多年前的笑笑。

同样是对小小生命的珍惜和温柔对待。

伊苏是个有忧郁症的孩子,家中贫困,时常要靠政府接济。他不爱说话,瘦瘦小小,可却喜欢在她怀里笑得东倒西歪,wenny,你当我的华生,我给你礼物。

拿出一个草编的戒指,粗糙而硕大。

阿衡笑眯眯套在拇指上,说好,等你长大。

伊苏总爱揉她的眉毛——wenny,不要皱了,比pang太太的皱纹还要难看。

Pang太太是他们的阔邻居,同时也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精神有些异常。她不喜欢伊苏,常常在这个孩子经过的时候,拿石子丢他,骂他不详。伊苏没有告诉过父母,阿衡看见过,制止了许多次。

阿衡轻轻把伊苏抱在怀里,她说,宝贝,你知道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是什么么。

伊苏摇摇头,低着头,试图把戒指的尺寸缩小一些。

阿衡笑,她说,是不知道。

伊苏歪着头,蓝色的眼睛,很大很漂亮,他说,不知道什么。

阿衡握着他的小手,指着长长塞纳河延伸的金黄的夕阳,她说,不知道,太阳落下后还会不会升起;不知道,奶酪面包放到明天会不会坏;不知道,绕地球走一周还会碰到什么;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勇气继续下去。

伊苏笑,继续喊“言希”么。

他学着阿衡经常说的两个汉字,发音稚气绕口。

言……希,这是代表中文中的你好吗。

不,是再见。

阿衡买了一辆二手的自行车,三十欧元,算作很贵了,没有了铃,吱吱扭扭,摇摇晃晃,去地铁站上班前的一段路,靠它,省了不少功夫。

阿衡撞到那个人,实在是很意外的情况,我们得从头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