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干笑——我现在住五姐家,寒假结束之前不会走,你空暇了,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

心下忐忑,不算失礼吧。

她的东西,早已在言希去美国之后,悉数搬回了温家。

那座房子里,已经没有阿衡。

既是八百年前,戏语了,你怎会不清楚我们面目全非几个轮回。

言希指尖发凉,轻轻放手,低头,说好,再见。

他想说,你上一刻,还在说想我。

可是,转身,背脊挺直了,蓝色的毛衣在雪中刺眼。

阿衡喊住他,你的外套。

言希望着枯树稍上的积雪,并不回头,淡淡开口——你怎么,不把我的阿衡一并还了。

总是这么任性。

他这样说着,齿寒了,呼出的气都是冷的。

小五讪讪,从没有人,说过阿衡任性。

阿衡心酸,你从不肯跟我说,你要做什么,想要什么,怎样对你好,怎样才不会害你失去一些东西。

言希转身,看着她,笑了,温衡,睁开眼,好好看看我。

他伸直双臂,单薄纤细的身躯,飘忽的,孤苦伶仃。

大笑了,胸腑起伏不止——我除了你,还有什么能失去。

他说,你说走便走,不留只言片语,好,走得他妈的好;你说离家便离家,除了命什么都不拿走,好,有骨气得很;你说回便回,躲在树洞中偏不见我,更好,干得他妈的漂亮。今天是偏巧,碰到温小姐了,真不好意思,我该绕道的,不打扰您了,您走好。

阿衡眼中渗了泪珠,豆大的,直往下掉——言希,我如果不是怕你为难,如果不是!

言希冷笑——你以前怎么不怕我为难,一千零九十六日,日日在我身边,衣食住行,件件周全,怎么不怕我为难!

你!!

孩子嘴笨,说不过他,被欺负得一愣一愣的,拿袖子蹭眼泪,恰是言希的西装,心中更恼,拿起西服,往言希身上砸,一把鼻涕一把泪。

西装外套飞到了言希头上,言希却扯下,鼻子喘着粗气,大眼睛死死瞪着她,吼道——好,她娘的砸得好!咱北方爷们儿度量大着呢,能容你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