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肆踏门而去,也非是说要逃什么,只是白日睡多了夜里定然是睡不着的,正好趁机把成王府的人审了,也算是了了一桩事。

不巧的是昨儿个同他一块熬夜的秦襄迎面而来,脸上颇有些惊魂未定,见着周肆,忙不迭问,“听说郑铁那群混账抢了秦家的送嫁队伍?”

秦襄眼底青黑都未尽去,如此火急火燎过来,叫周肆好一阵打量。

“怎的,你还和京城秦家沾亲带故?”

虽说都姓秦,但秦襄他收用前,把人祖宗十八代都摸清楚了,祖上最出名的也就是有个举人的头衔,那还说不好是哪一代祖宗,如何都攀不上京城秦家,人已经是几百年的老世家了。

“我倒是想,但我登门也要秦府的人认才行。”秦襄好钻研,若是当真能够和秦家扯上关系,便是八竿子打不着他也能厚着脸皮登门打秋风,哪里会被逼无奈当了这要诛九族的土匪勾当。

“如此,不沾亲带故,你这一路跑来,是瞧上秦公子了?”尽管没有亲缘关系,一般人家也不乐意和同姓结亲,不过秦襄若是真的想接过眼下的烫手山芋,倒也不是不行,只才叫了秦绥之好生在寨中度日,转头又给安排一个夫君,便是失信于人,怕要被那小公子恨死。

“我的大当家,大祸临头了,你给我说这些,我不信你不晓得秦家是多护犊子的人,你把人嫁到王府的哥儿抢回来做压寨夫郞,秦府若是知晓,便是过来剐你两层皮都是轻的。”秦襄最是怕死,眼下见黑熊寨惹了这么个大龙头,只怕是已经想着要找下家了。

“这可说不好。”

周肆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叫秦襄略微放松的同时又忍不住好奇一问,“可是京城又传来什么消息了。”

“没来,大抵也快了,秦家应该要失势了。”周肆虽不至于满腹经纶,却对帝王心术最了解不过,秦绥之这样名声在外的哥儿,便是配给太子做正妃也是够得,偏偏赐婚给成王。

若说山高水远,秦府不知道成王是什么货色他信,但要说皇帝也不知道成王是个什么东西,那纯属是放屁。

最是无能的皇帝,对自己兄弟的忌惮也不见少,即便成王就藩之地贫苦,但总归是藩王,皇帝不可能不插探子,如此一来把朝中重臣宠爱的哥儿送到如此不成器的弟弟手里,若是被秦府知道内情多半是要君臣失和。

这是君王厌弃秦府的开始,他不知道秦府是否已经知情,但知道恐怕也做不了什么,为保秦家安危,便是晓得秦绥之被抢到土匪窝,秦府也只能忍下这口气,不然阖族都有被发落的由头。

这便是大户人家的难处。

“啧啧,帝王啊,需要你时如何恩赐都不过,不需要你时,转头一脚踢开最是无情。”秦襄听了也只叹如今皇帝政务不通,这政斗倒是很会,实在比他秦某人还要会钻研。

“最是无情帝王家,历来如此。”历朝历代皇帝都不缺铁血手腕,端看是对自己人还是外人的区别,“怎样,还惦记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惦记了,美人与我不过红粉骷髅,尤其是这等颜色美人,我自无福消受。”先不提这是郑铁那家伙专替周肆抢来的,他若抢了会不会叫寨子里的弟兄扒皮抽骨,单是如此颜色周肆都不曾动容还有几分外推的意思,便知是个烫手山芋。

现在秦家失势,哪里晓得会不会有再爬起来的一天,到时候,秦府报仇,十年不晚,他一个小小的山寨账房,如何敢硬碰硬,美人再是勾魂摄魄,也要有命享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