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年路德的设想里,阿诺法官的胆子应该不大,这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总是心善而又柔软,见不得人间险恶,也经不了凄风苦雨。被稍稍渲染的恐怖故事一吓,说不定会连眼前的走廊都一并怕上。

他已经做好了安慰阿诺的准备,从牵手到拥抱,说不定还能低头吻到他鬓角的碎发,轻声安慰他,别怕,我会保护你。

对于这个年纪的路德来说,他喜欢被阿诺依赖,全然离不开他的感觉。

只有不断确定阿诺会一直在他身边,才能令他安心。

可惜,阿诺的反射弧根本进不了害怕那一趴,他就已经当场掏出了笔记本,用随身的石墨笔在上面奋笔疾书了起来,全然不见丝毫的紧张。

少年路德:“……”

不等他就搞事,阿诺已经很自然而然的凑了过来,与路德分享起了自己笔记本上的内容。那真的是一点也不见外,亲近的理所当然,就仿佛两人之间天然就不会存在任何秘密。

优等生路德很不想这么说,但这样的亲密无间,确实让他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

他看着阿诺像白天鹅一样的后脖颈,曲线优雅,肤如凝脂。银色的碎发微微卷曲,又细又软,让他莫名的就有了一种想要咬上去的冲动,不用力,就是喊弄着,想要听他发出的细弱如小猫叫的声音。那一定又可怜又可爱。

“看啊!”阿诺把自己的笔记本又往前凑了凑,他可真的为少年路德着急。

旖旎瞬间被打断。

少年路德几经心思,最终还是如了阿诺的愿,他就着这个姿势,像是从后面环抱住阿诺般凑近。也注意到了阿诺因为温热的气息而略显心痒的微缩,以及渐渐泛起红晕的脸颊。他当然是故意的,恨不能让两人的气息就这样交融下去,再分不出彼此。

“让我看看。”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挑逗,又想羽毛尖轻轻地划过肌肤,炙热而战栗。

阿诺的字很漂亮,一看就是代表了出身与教养的花式体,比起少年路德长大后才专门练过的功利,阿诺的多了份随性与洒脱。连不够凌厉的棱角,都变成了圆润的可爱。

大伯的歌剧是八点半准时开场,而他说过的,在妻子和儿子离开后,他一个人又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才潜入了父亲老公爵的房间。也就是说,他们差不多能推断出,大伯的行动线是在八点半以后,九点多左右。

而小叔家那晚的仆从,是在十一点后才被遣散回家的,他打着要和丈夫两人享受二人世界的旗号,换言之,小叔回到老宅怒骂老公爵的时间,肯定要在十一点以后。

那么,假设在大伯和小叔之中,真的有人作案,那对方的时间线肯定要在九点到十一点这个中间。

换言之……

阿诺“唰—唰”的翻到了最早和少年路德的聊天记录,也就是路德替他手写的内容上,他在其中一条上重复画了好十几次圈,因为上面写的是,堂姐未婚夫的悼念会在十点就结束了。而族长夫人的假面舞会,在十点才开场。

十点。

不能说这两人就一定有嫌疑,可这确实是个非常敏感的时间点,不是吗?

“原来如此。”少年路德的声音听起来既像恍然大悟,又像意味深长,只是一直没有离开阿诺的身后,好像快要把下巴搭在阿诺的肩上说,“我的男朋友可真棒啊,这么快就找到了最后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