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里黑漆漆, 只有府门两盏红灯笼在夜风中晃动,似怪兽的两只血红的眼,静谧又阴沉。是府内还未来得及更换, 还是裴让身死是误传。程叙言带着一种荒谬的期盼。

时明上前叫门,片刻便有人来开门, 管事引着程叙言往里走,“大人小心脚下,炽公子这会儿在正院, 老奴简单设了一个灵堂。今日太晚了, 炽公子年幼,老奴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您。”

裴大伯在外地为官, 且不说任期不能离开任地, 便是裴大伯顶着大不韪来了, 一来一回消息传递,路上也得耽误一个月时间。

程叙言快步行至正院,当他亲眼看到屋中的棺材, 整个人心口一窒。

管事唤道:“炽公子,程大人来了。”

裴炽跪在地上毫无反应,直到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揽住他, 唤他一声“炽儿”。

裴炽忍了许久的惊惶痛苦悲伤一瞬间爆发,他揪着程叙言的衣袖嚎啕大哭。

风声啸啸, 满院凄凉。

眼见裴炽哭声不歇, 程叙言一个手刀敲昏裴炽。唯恐这孩子悲伤太过, 伤及内里。

待将裴炽安顿好,程叙言看向管事:“有什么话说罢。”

在最初的哀伤过去后, 程叙言察觉蹊跷。管事的动作太快了, 几乎在裴让身死不久就派人将消息传至程府, 整个裴府不见兵荒马乱,反而静的压抑。

管事惶恐跪下:“程大人英明神武,果然瞒不过您。”

管事将程叙言引去书房,“我家大人说程大人看到书案上的奏折便明了。”

书房内仅点两根蜡烛,门窗紧闭,蜡烛将小小的书案照的亮堂,也仅照亮书案。

书案正中间那封醒目的奏折激着程叙言的眼,他打开看了。

良久,程叙言合上奏折。果然与他之前想的一样,裴让身死与海运有关与宋家有关。

程叙言在书案后坐下,眉头紧锁。他还有疑惑,裴让并非无能之辈,程叙言相信宋谦有可能压住裴让,但要裴让的命却是不能够。

忽然外面一阵喧哗,程叙言合上奏折往外去,程铮和程念赶了来,卓颜一脸为难。

程念抓着程叙言胳膊:“爹,阿炽哥呢?”

“炽儿哭晕过去了,在他院子里……”程叙言话未说完,程念就匆匆跑走,程铮紧跟其后。

卓颜走向程叙言:“两个孩子闹着要来,我不放心。程府里爹在照看。”

程叙言点点头,他想到什么:“你跟阿缇去,别将炽儿吵醒。”

卓颜应声。

程叙言重回书房,来回踱步。少顷他叫来管事:“你可知你家大人身死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