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送来的孩子未必就是陆氏想要的。

程偃浑噩时多,清醒时少,过继来的孩子需得善良又耐性好。最好还能有本事护得住嗣父,让嗣父无忧无虑。

可一个善良又有潜力的儿子,谁家愿意过继出去。

这些年陆氏不动声色的相看,最开始她没看中程青言,那孩子生来体弱,能不能活着长大都未知。

后来程青言跟程偃无意间有了接触,程偃居然叫程青言“叙儿”。

她那可怜的早逝的孙儿,就单名一个叙。

程偃出门时,总往程青言跟前凑,程青言也不像其他孩子那般忌惮程偃的浑噩,行为又克制有礼,在一帮泥猴子中实属难得。

陆氏心里慢慢有了想法,就行动了。她从程青良口中套话,得知程青言虽然体弱,但每次他生病,杨氏和程三最多拿些寻常药,多半是靠程青言自己熬过去,那孩子有一股磨不灭的韧劲儿。

后面的事就简单了,算人心,掐时间,一切都在意料中。

陆氏做了两荤一素,单独给程叙言蒸了碗蛋羹。

程叙言想分给程偃和陆氏,被陆氏制止了,“叙言,午饭是奶奶做的,如果我和偃儿想吃,自然会多做两碗蛋羹。”

陆氏笑了笑:“安心吃吧。”

下午时候,程偃拉着程叙言在院子里玩耍,程偃可以盯着角落里的蚂蚁看半个时辰,程叙言居然也不闹,安静的跟在程偃身边。

冬日天黑的早,酉时三刻就用了晚饭,程叙言躺在床上,实在没有睡意。

他看着在床上自己跟自己玩的程偃,也坐了起来,跳跃的灯火下,程偃那张清俊的脸柔软的不像话,眼角眉梢不笑也含情。他歪头看着面前的小团子,眼中浸出一点星子般的光,明亮有神。

程叙言心中一动,轻轻唤了声爹,乌黑的睫毛颤动着,他低下了头。然而下一刻他身子腾空,竟然是被程偃举了起来。

这个外表看起来清瘦的男人,竟然十分有力,他抱着程叙言在屋里跑来跑去。

“叙言,叙言。”

程叙言攥着他的衣服,小小的脸上漾出一点红晕,明媚而欢快。

许久,昏黄的墙壁上映着两道长长的影子才淡去。

早上陆氏唤他们时,程叙言先摸到一只大手,他揉了揉眼睛,推着困觉的程偃:“爹,起来了。”

程偃抽回搭在他身上的手,翻身继续睡。

门外陆氏还在唤,程叙言心里有点急,只好去捏程偃的鼻子。

于是吃早饭的时候,程偃都气呼呼的不搭理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