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程家的人多物杂,程偃家则安静许多。

陆氏没有养鸡鸭,更别说猪了,家里的地也租给村里人种,每年收一部分租子以做口嚼。

冬日的暖阳十分喜人,程偃抱着程叙言在躺椅上晒太阳。

程叙言不习惯在人前躺着,他搬了个小马扎在程偃身边坐着。

程偃鼓着脸不太高兴,程叙言去拉他的手,还晃了晃,他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

陆氏缝衣的间隙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

她手里忙活着,口中不紧不慢地给程叙言讲着家里的事情。

程偃的父亲以前当过官,虽然后来没落了,但也留了后手,他们比一般人家富裕许多。

明面上的产业,除去陆氏给程家的三亩水田,现在程偃和陆氏的名下余留十六亩地。但私下里还有什么,陆氏简单带过,程叙言识趣的没问。

从他被过继给程偃当儿子已经有七日了,可程叙言还是有些恍惚,那一声“爹”也是鲜少叫出口。

陌生的周围,只有【程叙言】三个字让他最安心。那三个字仿佛有奇异的能力,把两世的他串联,慢慢融合成一个完整的个体。

陆氏看着又发呆的小孩儿,适时的止住话题。她犹豫着伸出手,摸了摸程叙言的小脸,“明日镇上赶集,我带你们爷俩也去逛逛,顺便让大夫给你看看身子。”

程叙言迟疑道:“奶奶,我没事了,不用看大夫。”

陆氏平静地看着他,那眼神宁和的像一汪湖水,没有任何攻击性,却让程叙言生出两分难堪。

他故意看向程偃借此躲避陆氏的目光。然而陆氏却扳过他的小脸,认真问:“叙言,你是身体没事不用看大夫,还是心疼看大夫用的诊金。”

程叙言被看穿了真正的想法,他理智的知道节俭并没有错,但是却不受控制的感到一种莫名的羞耻。

这羞耻感无端的来,寻不到源头。程叙言自己也理不清,只是一瞬间情绪占了高处。

陆氏最后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并没有说什么。晌午做午饭的时候,程叙言提出帮忙,陆氏婉拒了他。

看着小孩失落离开的背影,陆氏无声叹了口气。

“…甘蔗没有两头甜。”陆氏宽慰自己,她看中了叙言的坚韧和善良,就要接受这孩子暂时的懦弱。

坚韧难得,可坚韧没有棱角,就与懦弱无异。

陆氏麻利的切着菜,她前半生双手纤细不沾阳春水,如今也熟练的做饭。好好教就是了。

毕竟真论起来,是她更对不住那孩子些。

程偃名下有地有房,少不得值上百两银子,只要陆氏透露出想为程偃过继一个孩子的想法,自然是有人家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