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倦那样喜爱他,他把所有的喜欢都补给他,那时候所有亏欠未曾发生,恩怨都未有雏形。

这样喜欢他的楚倦,离开他太多年了,远的让他看见都会疼到无声哽咽的程度,他控制不住去接近失望的少年,他曾无数次幻想过,如果当时的自己能对失望的哨兵伸出手,握住他的掌心,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楚倦进入了薄长烬的精神图景,这里是一望无际的荒漠雪原,漫长不见尽头,他涉足到第一瞬间是冰冷刺骨,他看见无尽的白,骤然的曝光让他眼前一片空白。

薄长烬牵着他的手一路往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 ,又也许根本没有尽头。

精神图景是哨兵或向导的具象化的精神世界,薄长烬该是怎样一个冷硬无情的人才有这样一个看不见任何生气的精神图景。

薄长烬牵着他的哨兵一路走过雪原,这里在下着雪,大雪纷飞落在少年的肩膀上,终于在遥远处出现了唯一的生灵。

那是两个互相搀扶的少年,浑身溃烂满是血污的向导被他的哨兵抱在怀里,用体温取暖,他不嫌他丑陋罪恶,不嫌他怪异不容于世。

哨兵背着向导,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进在茫茫雪原,被深坑绊倒第一时间是做向导的垫脚石,向导发了高烧,烧的浑浑噩噩,哨兵在雪地里大口大口喘息,而后低下头将冻紫开裂的唇角小心翼翼贴在向导溃烂的额头。

“我会带你走出去的......”

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为了他的向导,因为这个人在身边,所以所有的苦都可以承受。

他们依偎在一起,在漫长的雪原里长途跋涉。

那是,在前往拉尔雯庄园的楚倦和薄长烬。

少年的楚倦站在他身边,有些感怀的叹息,手指抚在向导的脸颊一侧:“你还没有走出去吗?”

十年倏忽,迈不过去的是永远不能释怀的心结。

然而事实上,他们谁都没能走出那场旷日持久暴风雪。

困住薄长烬的是这茫茫雪原,他永远困在楚倦最爱他的那一刻,一生走不出去,而楚倦一生困在拉尔雯庄园肮脏狭小的地牢,受着心上人背叛的折磨。

他们彼此都在作茧自缚,谁都没能真正释然,走出桎梏。

哨兵微笑着看向薄长烬,那双漆黑真挚的眼睛刹那间就变了颜色变成了深邃的蓝,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不是少年时的开怀和熠熠生辉,而是千帆过尽的淡然和刻骨冷漠。

他对薄长烬说:“傻瓜,我骗你的。”

下一刻,海东青从他身后突袭而来,带动无数风雪,青年的手掌变换,两指突出卡在喉结,刹那间就擒住了薄长烬的脖颈。

向导像是早有所料的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苍鹰狠辣的啄在他的肋骨处,而身前的青年手掌用力,将他整个人单手掐离地面。

窒息感让向导头皮发麻,不能呼吸,哨兵猛地用力,将他掼倒在地,溅起偌大一层飞雪。

“没有走出去的,自始至终都只是你一个人。”

少年的楚倦眉眼开始改变,脱离了记忆里温柔的少年影子,变得坚毅挺拔如同草原上坚强生长的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