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还是白塔首席哨兵的楚倦为他在帝国边缘猎杀了海兽雾剥,他得到想要的东西大门轰然关闭,留下哨兵独自站在门外。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想再看一眼多日未见的人,可那扇门将他拒之门外。

白袍在少年在门外站了很久,天上渐渐下起了小雨,地上有蜿蜒的血迹沿着少年的手腕滴落。

他受了很重的伤,他心上的少年视而不见。

薄长烬就站在雾气朦胧的精神图景里,很久,少年转过身来,他那时还有一双漆黑的眼睛,像温柔蔓延的夜色。

他对身后的薄长烬说:“你看,你认错不是因为知道错了,你只是想获得原谅才低头,薄长烬,你懂什么叫爱吗?”

薄长烬一直在往前走,却怎么也走不到楚倦的面前,他凝视着记忆里那张久违的少年的面目,虚无的伸出手企图触及他的眉眼:“我不懂,你为什么不肯教教我了?你教我,我就会了啊。”

“我教了你五年,你永远学不会。”少年站在雨中摇头,细雨打碎了他眼底的温柔,让他锋利的像一把刀,“薄长烬,你就是个怪物。”

有很多人说过薄长烬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他们轻视薄长烬,也诋毁他,他从来不为所动,神从不为蝼蚁所动容。

动容的从来都只有楚倦,年轻气盛的少年会为他打架,会为他不平,会带着一身的伤押着口无遮拦的半大少年的头向他道歉,保证没有下一次。

他看着嘴角带伤的少年,移开目光轻启薄唇:“愚蠢。”

而现在,那个处处维护他的少年对他说,薄长烬,你就是个怪物。

“你,不能这么说......”他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前所未有的茫然和绝望,他透过时间的缝隙去抓住楚倦的衣袖,“我是没有感情,我没有爱和恨,是你把我拉下了神坛!”

他微微仰着头,盈满了液体的眼眶似乎马上就会坠落,他讲道理似的,极尽温和的同他说:“你、你不能,在拉我走进你的陷阱以后,再说我是怪人。”

“我有感情,你知道,”高华清冷的神之子把掌心按在自己的心口,眼眶蔓延出血一样的红,再一次重复:“你知道的。”

这个世上只有你,不能说我是怪人。

年少的楚倦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他沉思着,很久慢慢的慢慢的露出一个微笑来,他摇摇头说,“我不信。”

“除非......”少年偏过头,漆黑的眼眸像蒙了一层雾气,是单纯炙热的少年眼眸,胡闹一样的开口,“除非,你让我进入你的精神图景,眼见为实。”

他离他那样近,依然是薄长烬记忆里那个喜欢他不加掩饰的少年,似乎只要伸出手就能碰到少年楚倦的眼睛。

盛满了对他的爱意的眼睛。

他没有答应,少年眸色暗淡了一瞬,有些受伤的模样,默默转过了身:“如果不行......”

薄长烬的心像是碎石滚落碾压过的疼,无数的棱角磨的让他发不出声音,他很怕那双记忆里漆黑的眼睛会离开他的视线,回到那双冰冷的,憎恨的,厌恶的眼睛。

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他听见自己说好。

薄长烬一直想,如果他回到的不是最后生死一线的时候就好了,回到最初的时候,楚倦最爱他的时候,少年受伤他会给他治疗,为他上药,会在繁加城定情的节日里主动吻上尚且年少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