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早已被炭火熏的暖热,孟春过来准备为楚倦解下披风被一只手拦住了。

“朕来。”

竟然是殷今朝要亲自服侍楚倦,孟春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竟一下子忘了阻拦,就那样静悄悄的看着殷今朝替楚倦解了皮肤和帽子放到了木架上。

“老师这个时候才回来是去了哪儿?”殷今朝坐在楚倦对面,很想去握住那双清隽的手捧在掌心里给他暖着,却知道会惹恼老师没敢动。

“我去了哪儿陛下当真不知道吗?”楚倦声音凉嗖嗖的。

若是真的不知道就不至于大晚上还特意出宫一趟了。

“是听暗卫说老师去了倚梅山庄,那群老东西是准备动手了么?可有为难老师?”

若是为难就扒了皮吊在城墙上示众,也叫其他人看看冒犯老师的下场,他心中漫无目的的想着,阴翳暴戾的情绪却掩藏的很好,看着还是温柔听话的一个人。

楚倦捧着汤婆子暖手,闻言淡淡道:“陛下动手就是梅古官道他们急躁也是寻常,过来向臣打探还有没有回旋余地。”

“那老师是如何说的呢?”

楚倦扫了殷今朝一眼,声音依然平缓:“臣说陛下一意孤行,不可再劝。”

这就是在告诉士族殷今朝要与他们不死不休,毫无转圜余地,殷今朝如今根基尚浅,如此说倒是在给他胡乱树敌。

殷今朝攥着茶杯的手颤了一颤,面上依然是面具一般焊死的温柔微笑:“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是朕一意孤行,不可转圜。”

楚倦对他的说辞不置可否,只是转动了一下手中的汤婆子,继续道:“想要引蛇出洞总还要给个机会的,如今万物萧杀不宜杀生,过些日子春夏正是万物生发之时,正好去广阳宫狩猎,陛下以为如何?”

儒家自来以为春秋万物之始不宜杀生,北魏从来都是秋猎,从未有过春猎。

更别说如今景德帝刚崩没多久,殷今朝还在孝中,若是此时说出去打猎取乐他就是被按在耻辱柱上任由史书和百姓编排怒骂。

殷今朝像是被什么摄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极慢极慢的抬头看着楚倦,看着那张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半晌,声音却嘶哑。

“老师这是,要拿今朝做饵吗?”

那个曾经舍不得他受一点伤,一点痛的老师,就是被皇兄讥讽两句就要心疼他的老师,如今把他拿出去当诱饵,受尽天下唾骂,置身险地。

对面的人微微掀起嘴角,刹那间如春寒褪去,万物焕发新生,偏偏声音还是温柔安静的模样,静静的瞧着他。

淡淡一笑:“难道今朝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