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倦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要臣继续无怨无悔的辅佐陛下吗?如今陛下虽登临九五,但士族割据朝野,陛下需要一把和士族开战的刀,可陛下凭什么觉得这一世臣还会为陛下与士族决裂呢?”

殷今朝就静静听楚倦说着,神色很是认真却完全没有听进去的样子,反而失笑,像是轻叹了一声:“老师为什么会觉得弟子还在图谋这个了?”

“因为在你殷今朝心中帝位不从来都是最为重要的吗?”楚倦冷笑了一下,毫不留情的揭穿他。

殷今朝有一瞬哑然,他很想辩驳自己不是,自己知道错了,但知道老师不会信他的,想到这里他又觉得心脏抽搐了一下。

他是真的自作自受。

“老师,就算你不信我还是想说......”

“够了,”楚倦却懒得听他狡辩,冷声打断了他,自己也像是累了坐在藤椅上静静看他:“殷今朝,帝王之位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可以弑父杀兄,乃至于杀我?”

“从前或许是,”殷今朝又吃了一颗小元宵,热气蒸腾,于是连他的声音也缥缈起来,“我总觉得有了权力我才可以好好的活着,我实在受够了担惊受怕和寄人篱下了,可真的得到了我又觉得一个人坐在那个无人之巅实在没意思极了,可我说不是,老师还信我吗?”

他茶色的眼眸蒙着水光,让人分不清到底是泪水将落还是热气熏红了眼眶。

“若是回来的这个人不是我呢?”楚倦忽然想问一问他,若是当真如殷今朝所说,他重生回来的这个人是一无所知的楚卷而非拥有所有记忆的楚倦他又会如何,“再诓骗臣一次吗?”

殷今朝愣了愣,良久才摇摇头:“如若不是老师,那我就去陪老师了,除了老师我谁也不要。”

楚倦深深看了他一眼。

怪不得系统非把他拉回来,原来殷今朝还挑,必须还要全须全尾不要替代品的那种。

楚倦阖上眼,搭在椅子上的双手在身前微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讽刺的勾了勾嘴角:“陛下如此说臣怎能不信了?”

殷今朝愣愣的看着他像是没有反应过来,那一向冷面待他的人忽而睁开眼,眸光锐利如刀:“既是如此,臣要入主文渊阁,陛下可有异议?”

文渊阁即是整个北魏的权力核心,饶是前生楚倦也是过了一年扳倒士族后才入文渊阁处理军机政事,加封宰辅。

殷今朝眸光润了一下,眉眼稍弯,心中像有针刺过,却到底只是笑了笑:“今年的元宵是今朝亲手做的,老师尝一个好不好?老师尝一个,今朝就答应你。”

他舀了一个热气腾腾的小元宵到楚倦碗里,看着楚倦吃了才弯着眉眼笑了一下,像是终于心满意足。

“那就跟以前一样加封宰辅,入主文渊阁,朝中文臣皆以老师为尊,再封太傅,赏黄金千两白银万两,可随意出入宫禁。”

这是怎样显赫的权势,过去两朝哪怕宽厚仁明如景德帝青年时也未有一人得到这样的地位和宠信。

殷今朝又自己舀了一个小元宵喂进自己嘴里,元宵已经没有一开始烫了,他却像烫的喘不过气来,安安静静的把那碗元宵都吃完了 ,才敢悄声说。

“可比起这些,我更想图谋老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