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想象,当初满怀期待带着红线和礼物千里迢迢赶回来陪自己过千秋节的殿下看见自己为另一个男人寝食难安是有多痛多苦,他不敢想,亦不能想。

楚倦虚虚怀抱住他,似是有些不解:“难道你以前待我不好吗?”

顿了一息他又一笑,贴近谢沉鹿耳膜幽幽道:“可是,你不是说我们是神仙眷侣?”

怎么会待我不好呢?

有再多深情的话要说,再多的甜言蜜语要跟他许诺,到了这一刻竟什么都说不出来,谢沉鹿的呼吸微滞,像是被人扼住咽喉一般说不出话来。

他在自相矛盾,殿下这样聪慧的人,哪怕失忆了也能轻易挑出里面不对的地方。

谢沉鹿闭上眼,颤抖着企图凑过去吻上楚倦结束这个话题,他慌了,然而却没成功,楚倦淡淡别过脸,让他只吻上自己的冰冷鬓角。

殿下发现什么了?不愿意让自己亲近了是吗?

谢沉鹿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直到楚倦拍了一下他的脊背,轻咳一声。

“团子还在看着了。”

他这才像是从地狱里又爬了出来,原来殿下不是厌弃他想起来什么了。

小团子已经在父君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发现了,连忙抛下笔要跑过来,看见一向威严的父君这样软弱依赖在爹爹怀里,连忙捂住眼睛,又忍不住悄悄偷看,父君的脸红了!

谢沉鹿不知道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是惶惶不可终日的绝望。

撒了一个谎就要用千千万万个谎来圆,他已经不能回头了。

谢沉鹿身上多数是冻伤,作为神族已经不为人间伤病所扰,然而茕山乃是神仙,风雪侵入骨髓,就是神族也难免受伤。

毕方和游奕灵官辛辛苦苦为他调理冻伤的档口,他不知怎么的又突然带着伤出去了,楚倦醒过来以后性子已经淡然,对于谢沉鹿在不在身边无可无不可。

谢沉鹿出去了七日,回来的时候正是一日午后,楚倦在窗边小憩,他就一直等着,直到楚倦睡醒了才发现他已经在窗边等候多时。

手中捧着一盏早已破旧的河灯,原本修长白皙的手背上血肉斑驳,是冻伤流出的鲜血。

妖界的千秋节所制的河灯分为数种,楚倦身为天界太子选的最昂贵的一盏,由千年树妖所制,千百年不会熄灭。

而菩提树下是忘川之水,一直蜿蜒流向天之尽头,妖界河流四通八达,不知最终会流向何处。

他寻遍了妖界每一条河流,只为找到这一盏河灯。